明亮的菱花镜就放在他的眼前,里面是一个面白如雪,唇入朱点的女子,是的,这样的相貌,确实更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妖娆,纤细,美艳得不可方物……但是这是一个女子,而不是他,秦伯牙,不是他这样一个,男人。
“擦掉,什么都不要给我画。”他冷冷地道,目不转睛地望着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从喜娘的手里抢过镜子,一下子就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砰”地一声,雕工美的菱花镜,在地上高亢地尖叫了一声后,就变成了一片片明晃晃的碎片,喜娘们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秦伯牙,这个是传闻中温文尔雅的伯牙公子吗?为什么,暴躁得如同一个泼妇骂街的女人?
“你们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如果没有听懂,我不介意,去找你们的陛下,让他给我重新安排!通通给我擦掉!”见那些喜娘只是呆愣愣地着他,秦伯牙原本就高昂的情绪,更是一触即发。
“是是是,公子得对,是奴婢们欠考虑了,奴婢们立即给你换掉……”这是那些愣在那里的喜娘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头,然后快步地走过来,用沾了水的手帕心翼翼地把堆积在秦伯牙脸上那些厚厚的脂粉,慢慢清洗掉。
眉笔慢慢地描摹着,再睁开眼时,新换来的镜子里,只剩下了一个秦伯牙,比之前的脸色要红润,比之前的苍白也要年轻,红润年轻得就像,他很乐于接受,这种打扮。
“公子可否满意,这是西照最流行的同心绾月髻,有了这个,你和容大官人,必然是幸福美满。”喜娘笑脸盈盈地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手艺。
“谢谢,请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会儿。”
“是是是,公子的是……奴婢们走了,马上就走……”
于是那一群红得晃眼的喜娘也离开了房间,空寂下来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转过头,镜子就在眼前,里面,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以前,他总是更偏向于西式的婚礼,白得纯粹,白得圣洁,没有中式婚礼那么俗艳的一片大红,其实,现在来,中式婚礼的妙处,也许就在这一片红里。白色,单调,单纯,无处掩藏,结婚双方的心情,是喜是悲,都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相反的,中式婚礼,入目就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色,高兴的,是红光满面,是朱颜如玉,悲伤的,是血流成河,是伤痕累累,可是,是悲是喜,落入旁人眼里的,都只剩下了一片靡艳动人的红,谁又会去真的在意,那些血红的嫁衣,是染料的红,还是血染的红?
镜子里的男人,穿着最繁复的新娘嫁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紧压着人喘不过气来,很美,也很变态,一个男人,穿着这样的嫁衣,坐在等着另一个男人的临幸?
他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到一个喜娘走进来,唯一还空蒙着眼睛,蒙上最后一层红纱,不对,那应该叫,红盖头,桂圆莲子,喜烛香料,还有那必可不少的合欢酒,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甜腻缠、绵的气氛里。
所有人都离开了,秦伯牙还是坐在那里,身体里,某些东西,却开始慢慢燃烧起来,缠、绵悱、恻,是最厉害的春药……他像是,明白了,他需要一个人,很需要,他想要有人进入他,那个带着缠、绵的人……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可以过他的意志,让他去需要一个人,一个他毫无感的人。
悱、恻终于发作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放在火上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