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迪米莫斯奇完全想不到,这个被自己视为秘密武器的技巧,某个躺在地上看向这边的兽人已经使用过。
“至高无上的火焰王者——十级魔法?炎帝!”
“盛放于地狱中的彼岸花——十级魔法?焰萝!”
体内魔力如同泄气般疯狂外溢,迪米莫斯奇将两个魔法阵完成时,脸色已经变得刷白。可即使这样,他脸上依旧带着狰狞的笑容。
已经快要六十岁的他,虽然精神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体力流失每况愈下,一场战斗中释放四个十级魔法已经是极限。
所以迪米莫斯奇剩下的魔力,最多只够再使用一次十级魔法,这次的同构合击,可以说是破釜沉舟的决断。
(广域无死角魔法加最强单体炎术攻击,我看你怎么自保!)
炎帝的火焰已经开始烧灼大地,焰萝花瓣如同黑寡妇的微笑,妖艳摄人却又暗藏杀机。一切似乎都和想象中一样,只等待猎物最终落网。
然而下一刻,更加璀璨夺目的光芒从对面亮起。
迪米莫斯奇眯起眼睛,想要透过火焰之墙看清光芒的正体。
那是黄、蓝、白、黑四种颜色的、魔法之光。
“呵——”
迪米莫斯奇颓然跪倒地上。
他的一切高傲、自负与得意,在这一刻全部粉碎。
自己能够辨认出的,只有两种魔法。
金系十级魔法,映日铠。
冰系十级魔法,永冻之湖。
至于其他两色魔法究竟是什么,迪米莫斯奇已经没有猜测的想法,但散发的庞大魔力,毫无疑问也是十级魔法。而仅靠金冰两系魔法,就已经能将自己绝杀之阵彻底瓦解。
二对四。
对方不仅掌握了四阶同构,还拥有远超自己的魔力储备量。
迪米莫斯奇心中已经没有挫败感,甚至连绝望都消失殆尽。如此悬殊的差距,就如同仰望巨龙的蝼蚁,生不起任何对抗之心。
魔法师间的战斗,不会像剑士那样激烈而冗长,在魔法发动时,输赢就已经注定。
败局已定。
迪米莫斯奇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成为魔法师时,立下的誓言:
“我要成为一位人人敬仰的魔法师!不畏强暴,不畏权贵,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永远奋进在追逐最强的征程中!”
那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年。
在全村人的下祝福中,背起那个小小的布包,踏上梦寐以求的魔法之路。
几十年过去,当年的村子早已在战乱中毁灭,那个曾经眼中闪烁光芒的纯真少年,也由青年步入中年,再向老年迈进。
在攀登大魔导师的过程中,这句最初的誓言也渐渐被抛在脑后,青年的野心与实力日益膨胀,在多姿多彩又令人无法自拔的糜烂生活中渐渐失去自我。
大概也是从那时起,才发现自己的实力开始止步不前。
(原来是因为失去了……吗。)
迪米莫斯奇露出恍然之色。
就连不包含任何利益关系的单纯切磋,都是好久以前的事。
所以
“就让我绽放着最后的烟火吧——!”
狂笑着冲向迟小厉的迪米莫斯奇,眼中再次跳动起火花。
一如彼时少年。
带着狂暴气息的焰萝之舞“铿锵”撞在拥有绝对硬度的金色铠甲上,却只是翘起一丝微小裂痕,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而烈阳般烧灼一切的巨型火球,在接近迟小厉身前几十步外便停滞不前,仿佛能冻结万物的寒霜之气迅速从地面蔓延,转眼间将其禁锢在原地,在空气中发出“噗呲”的汽化声音。
“迪米莫斯奇大人……败了?”
赛文如行尸走肉般呆立原地。
虽然“炎帝”依旧在苦苦支撑,但距离完全破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本以为迪米莫斯奇已经稳站上风,可青年却突然恍若神明附体,以碾压之姿彻底反败为胜。
铠甲完全挡下“焰萝”之杀,永冻之湖让“炎帝”收声,甚至还有余裕使用暗系魔法,将数种十级魔法碰撞外泄的毁灭力量围在两人身边不足百米的范围。
至于最后那个应该是风系魔法的白光究竟是什么用处,赛文没有看到,也没有心情去想。
“迪米莫斯奇败了,‘云方’也毁了,‘幻之翎羽’算是彻底终结……咱俩跑吧。”
彻底失去信心的赛文,麻木看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舒尔曼。
“要跑你自己跑。”
舒尔曼脸色阴晴不定许久,终于仿佛下定决心般咬紧牙,眼中露出一丝癫狂的神采:“这是一场危机,却也是我们的机遇。”
他在赛文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焰萝’第三段第五句之后缺少一段联通语句,这个漏洞让威力大打折扣。”
仿佛永无休止的魔法碰撞之后,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迪米莫斯奇耳边,响起青年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
“是吗……好久没温习,竟连这种失误都犯了。”
即使身上遍布伤痕,迪米莫斯奇也没有发出一声冷哼,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最后这股冲劲,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这才像一个大魔导师该有的样子。”
迟小厉毫不做作的称赞了一句。
“只是一个顿悟之人的临死忏悔罢了。”
“所以——就这样结束?”
迟小厉歪起头,脸上浮现一丝期许:“还不准备使用禁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