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还会接我回来吗,回我们自己的家,会吗?”
周逸辞交叠放在桌上的手倏然一紧,青筋bào起,他平静的脸上泄露出一丝复杂yīn沉的情绪,我清晰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不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露,他沉默良久也没有回答我,一个字都没说。
送我去穆家的前一晚,周逸辞推掉了一切公务和应酬,他很早便回家和我共进晚餐,还系上围裙为我做了一道汤,周逸辞亲手煲的汤啊,我闻着那不怎么香的味道,险些滚下泪来。
他在餐桌上顾不得自己吃,眼里只有我,他耐心给我夹菜,为我擦拭chún角,还十分温柔挽起我长发,问我烫不烫。
几次都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被我用力掐自己勉qiáng忍了回去。
周逸辞这样的男人,他分明伤透了你的心,却还让你恨不起来。
这可怎么办,真是一株害人的罂粟。
晚餐后他牵着我手去花园散步,我原本不想去,他非要拉我走,我看他也忽然间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窝得发酸。
月光下我和他就像所有平凡夫妻那样,他走得快,但会故意放慢脚步等我,可我还是懒洋洋的落下好远,我最怕和他并排时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会禁不住嚎啕大哭。
有些东西不需要多漫长的时间,就足以演变成习惯,融化进骨髓里,分分秒秒无休止的纠缠。
我耍赖蹲下哽咽着说累了,我垂着头,用长发挡住脸,飞快抹去眼泪,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多大点事至于吗,又不是真的多少年夫妻生离死别,只是从一个靠山换了另外一个而已,交易关系好聚好散,太认真他会烦。
周逸辞又走回来,他站在我面前看了我许久,我手指戳在冰凉的地上,画着他被月sè投洒下的黑影,我画到最后几乎颤抖着没了力气,周逸辞毫不犹豫将我抱起来,反手扔在背上,他动作粗鲁野蛮,我吓得死死搂住他脖子问他干什么,他一声不吭,两只手握住我腿,将我一直背回家。
周逸辞的背很宽很厚,温暖得像一只火炉,他走得慢,路很长,我趴在上面,眼泪打湿他外套。
我以为这个晚上他会没命的和我做,如同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可我从浴室出来时,发现金炉里我点好的印度香熄灭了,我特意点了两根,两根都灭了,被掐灭的。
周逸辞穿着睡袍倚靠在床头,正拿着我一本相册翻看。
我爬上去将他抱住,极尽风韵对着他耳朵吹气,他任由我折腾不打断,但无动于衷,眼睛盯着其中有些陈旧的照片看得非常专注,他忽然好笑的嗤了声,指着最角落的一张,“这是你?”
那是我十八岁之前唯一的老相片,大概十一二岁,戴着红领巾站在*场上,眼睛傻傻的呆呆的,笑得特别僵,我一直保留到现在,但的确丑,丑得不忍直视。
我伸手想从他手上夺过来,他举得高高的还在看,一直点评我脑门大,鼻梁塌,嘴chún还那么厚。
我气得蹬腿,他见我真要哭了,才把相册递给我。
他捧住我脸从左到右看得仔仔细细,不错过任何一点细节,最后他忍不住说,“看来女大十八变这话不错,只是未免变得太离谱。”
我知道他嫌我丑,我重重倒下去趴在他身上,很用力的一下,我辩解说,“长大了国sè天香的,小时候都丑。”
他嗯了声,“国sè天香我没有看出来,不过小时候丑却是有目共睹。”
我被他气得想笑又想哭,周逸辞这张嘴啊,真是比淬了毒的刀子都狠,他开一句玩笑,就跟拿钢刀刮了层骨头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