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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对

两人从前做兄弟时,经常大被同眠,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忌讳,如今不得不碍着些男女之别。

楚箫醒来后,坐起身,见她躺在吊床上揉腰:“怎么,腰又疼了?”

那日在靶场,段冲的膝盖撞上她的后腰肉,一直疼到现在。

虞清仰天长叹:“我怀疑我是伤到了肾,这下我福建沿海不知多少姑娘要失去幸福了。”

楚箫穿鞋下床:“你光有个肾有什么用?”

从昨个起虞清又开始贫了,楚箫虽然无语,心里却是开心的,总比前几日心情郁郁懒得说话强得多。

“过来趴着,我帮你揉。”

“哦。”

虞清扶着腰下了吊床,踢了鞋子跳上床趴下。

楚箫坐在床边,隔着衣服轻车熟路的帮她揉腰:“可惜没带药酒……”

本想说去找金爷讨一些来,可她伤在腰上,距离屁股上方没多远,还能脱了衣服让他揉不成?

*

楚箫醒来,这厢楚谣自然也醒了。

一个深呼吸后坐起身,身畔无人,她翘了翘头,充满歉意的看向藤椅上躺着的寇凛:“夫君,真对不起。”

寇凛正在想事情,被她的声音拉回现实,才知道她醒来了。

连忙起身走过去她身边:“身体还好?”

楚谣也不回应,靠着床头坐着,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

寇凛思忖半响:“谣谣,你哥是因见你坠楼流血,才对血敏感,你为何会晕男人?”

楚谣摇头:“我不知道。”

寇凛将询问楚箫的话,又询问一遍:“你会产生恐惧,是不是从前受过这方面的伤害?”

“哪方面的伤害?”楚谣一时不解,回神之后脸色愈发苍白,“不曾。”

“我又不迂腐,不会在意这些。”寇凛坐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同我说实话,我们才能想办法治好你这个毛病。”

“真没有。”楚谣见他锁着眉,慎重思考的模样,顿觉受到了侮辱,将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在想旁的事。”

“在想我母亲就是如此败坏门风,我也很有可能?”

寇凛的眼神有些闪躲:“怎么会呢?你别乱想。”

原本楚谣已是难过,见他这般态度,只觉得心寒又心酸,强忍住,语气中带着一抹要强的倔强:“先不忙着问我这些,你先前不是指天誓日的说今晚若不让我哭出来,你就从山上跳进海里去?”

寇凛讪讪道:“我是说了,但有个前提,你和楚箫之间已经没有双生感应了才算数。”

“有这个前提么?”楚谣慢慢穿着小袄,冷瞥他一眼。

“当然了。”寇凛争辩,“就算没有,你还真要逼着我跳海不成,我怕水,从山上跳进海,必死无疑,你不心疼?”

“不心疼。”楚谣这会儿只心寒。

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生出自己怕是爱错人了的感觉。

“行,你既不心疼,那我这就去跳。”寇凛倏然起身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赌气一般抱着她走出房门和院子。

一路疾行至后山悬崖处,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声声入耳。

在距离悬崖还有段距离时,寇凛将她放下,依然是赌气的语气:“我说跳就跳,你可别后悔。”

根本没给楚谣说话的机会,他疾步走去悬崖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楚谣目望他跳崖,无动于衷。日落许久,天色虽以暗沉,双眼视物模糊不清,可她知道峭壁上肯定有几条铁锁链,是段冲拿来攀山锻炼身体用的。

他此时肯定挂在锁链上,想等着自己哭着跑过去,然后看自己笑话。

她就站着,等着他能撑到几时。

等了很久,毫无动静。

楚谣有些慌了,挪着步子慢慢靠近悬崖边,伏在地上往下一看,心头顿时一跳,竟只有几条垂下去的短藤,并无锁链。

山崖陡峭,一览无余,空无一人。

他真的跳下去了?

楚谣听着山崖底部惊涛拍岸,心跳倏然加快,这跳下去还能活?

“夫君?”她趴在崖边大喊,“夫君?寇凛!寇凛?!”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当她急的六神无主,想回去找金爷救人时,崖边往下一丈左右,树藤的末端位置,有个恰好能容身一人的浅洞,寇凛拽着树藤伸出头朝上看,嘴角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你看,我就说你会心疼的吧?”

楚谣听见他的声音,重新趴下,往下望去:“你……”

寇凛笑着解释:“这条悬崖线也是段冲攀山锻炼的地方,没有锁链,却被他挖了不少这样的小洞穴,供他借力和歇息用的,我这几日早摸透了。”

楚谣一瞬明白过来,他刚才质问自己,故意露出怀疑自己不清白的表情,就是想让自己逼着他来跳崖,借此戏弄自己。

一惊一乍之下,楚谣手脚发麻,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混蛋!”

寇凛仰着头笑:“可你偏偏就喜欢混蛋,不是吗?”

崖边风大,楚谣的长发被吹散了满脸,她用手拨了拨,气的双颊通红,垂头瞪他:“这也可以拿来开玩笑?你就不怕我随着你跳下去?”

“我会接住你的。”寇凛浑不在意,扯了扯树藤,仰头朝她眨了下眼睛。

“快上来!”这里太过危险,楚谣趴在崖边都在战战兢兢,还要担心他别从峭壁洞中掉出去。

寇凛却没有上去的意思,他在下,她在上,隔着一丈多的距离,他道:“我今儿被金爷给气的不轻,我发誓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山海之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楚谣实在没心情听他讲这些:“你报复的方式,就是跳他的悬崖?死在这里,然后让朝廷派大军来剿灭麻风岛?”

“好想法,不过我没这么蠢。”寇凛将脑袋缩了回去,盘腿坐在峭壁小洞里,“我只是在思考,现如今我哪里可以赢过他?做生意没他厉害,武功可能也被他碾压,甚至连耍狠都耍不过他,越比较越觉得自己远远不如他,也越佩服他。当我几乎从心底认输时,忽然发现他远远不如我。”

楚谣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之后,听他声音透着认真,心也渐渐沉静下来:“恩?”

听他说道:“自小到大,我在尘泥里打滚,一直都知道这世道有多令人作呕,可我始终守着自己所坚持的道义。一而再,再而三,百折不挠,直到我被裴颂之屈打成招,在大理寺监牢里等着秋后问斩时,走投无路的我发誓,若我可以死里逃生,往后宁我负天下人,再也不要像个傻子一样讲什么道义。结果当晚监牢就失了一场大火,我真的逃了出去……”

“我相信这是命运给我的警示,让我去换一种活法。这十年官场生涯,我愈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得看彼此间的利益牵扯有多深,我不会去谈感情,也容不得谁来与我谈感情。”

“你究竟想说什么?”楚谣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认真,认真的让他有些心慌,“先上来。”

寇凛听话的拽住藤蔓从洞中出来,飞上崖边,在楚谣旁边蹲下,听着海浪声,双手牵起她的手:“我想说,金爷的人生有遗憾,痛失挚爱这个遗憾,对他而言,应是个永远也填不上的窟窿。与他相比,我才知道,整日里被我痛骂的贼老天是有多么眷顾我,在我只想找个伴儿,不知这世间情为何物时,就让我糊里糊涂的拥有了你,这是我赢过他之处。”

楚谣的手微微一颤:“你……”

寇凛松开她,将她脖子上的金钥匙取下来,握在自己手心里:“我邀你与我作伴之时,将此物赠你,以为你将我的把柄攥在手中,能令你安心。因为我在对付朝中那些党派时,我只需抓住他们的小辫子,便有肆无恐。”

“恩。”

“我还说我生可保你安稳,死也会保你性命无恙,更会留给你花不完的金子。”

楚谣又点点头:“恩。”

“那时候,我以为那是我所能给的所有诚意。”寇凛没将钥匙还给她,自己给自己戴上,“现在我收回这些看似负责,却极为无知的承诺。我根本保证不了什么,人生处处意外,连金爷这样的枭雄都徒留一生遗憾,我又能保证什么?我只愿将这余生都交付给你,你又可愿与我做这一世夫妻,生死两不离?”

楚谣慢慢红了眼眶。

先前他下了决心求伴,她也下了决心陪伴,凭借着动心和决心,两人硬生生凑成了一对。

却原来两情相悦,并不需要任何决心,只简单一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仅此而已。

她明艳动人的笑了笑:“所以,你也像金爷当年遇到我娘时,认为自己该上岸了?”

他也认怂认栽的笑了笑:“苦海无边,我一直苦中作乐,如今迷途知返,的确觉得自己是时候上岸了。”

不等她说话,他又叹息,“可你这码头守卫重重,我上着难啊……”

楚谣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使劲儿在他腰间掐了一把:“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混蛋。”

*

房间里楚箫正帮虞清揉着腰,忽然又是一阵头晕:“坏了坏了。”

虞清一个激灵坐起身:“不是吧。”

见他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想起寇凛先前交代的话,虞清这胳膊都抡起来了,瞧他这白嫩俊俏的脸蛋,哪里下得了手。

于是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朝床上一扔,俯身吻住他。

楚箫两只眼睛顿时圆睁。

快喘不上来时,虞清松开他:“还晕不晕?”

瞧见他呆滞的模样,虞清觉得自己得使出杀手锏了,一把扯开他的腰带:“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说你总跟着瞎掺合什么?来,我陪你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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