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伤势严重,不能吃烤的,喏。”她把肉切小来装在碗里,看了看他艰难的坐姿,决定还是亲自喂他。
“乖,来张嘴。”她将肉吹凉了,凑到他嘴边,他好像饿极了一样一口一口的全都吃了,额头又冒出汗来,却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
“啊啊?”他张着嘴,见她不喂了,狐疑的歪着脑袋。
“不要笑了。”姜百灵忽然放下手里的碗,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把他弯起来的嘴角的扯下去,“我知道你很疼,那么就不要笑了,我不想看你笑,你不用骗我。”
他呆住了,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忽然也抬手捧住了她的脸,“呼呼-”他轻声说着话,手指慢慢划过她脸颊,擦去了什么东西,姜百灵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不要哭了,我也不想看你哭。]
越来越多的黄叶落下来了,像棉被一样一层一层覆盖在大地上,遮盖去它原先受的伤。那些火烧的痕迹,那些掩埋尸骨的地方,都渐渐归于沉寂,好的、坏的,都从历史的舞台消失。
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大概就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姜百灵一直在观察他的伤势,大灰自己看似不太在意,她却时常见到他自己一个狼发呆,他从来不对她抱怨如何,只有疼极了的时候才会用力捶打地面。
他不愿意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那么她就不看。
到半个月以后,大灰的伤口差不多恢复了一些,他体能惊人,那些可怖的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还留下大片大片黑红的疤。
她总是能看到他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站起来,重新适应自己的腿脚,只是他大概也觉得那里的皮肤丑陋极了,她再想帮他换药的时候,他都会避过去不让她看。
其实,你最可怕的时候我早就都看过了啊,当初你血肉模糊了一身,又是流脓又是发炎的时候,我全都看在眼里,又哪里会嫌弃你现在的伤疤。
这一天姜百灵坐在山洞口编制线榕网,她面前是一批又一批飞过的候鸟,叽叽喳喳的吵闹着飞向南方,她打算故技重施,用皮子和羽毛再做一件衣服出来。
“呼呼-”正准备挂上网呢,大灰忽然走出来了,他步伐还有些踉跄,脚底的伤势最重,他这么踩在地上的时候会牵动到痛处,必须每走几步就休息好一会才行。
“大灰?”她以为他是想出来透透气,然而他忽然抬头对着不远处嗷呼嚎叫起来。
“嗷呜~”几个身影从远处奔近,其中一个雪白的狼型就地一滚,化为人身蹲了下来。
‘呼呼-’大白从阴阳眼口中咬下一条羊腿推到他们面前,然后直起身冲着他们叫了几声,大灰沉默了一会,接着呼呼叫着回应了他。
姜百灵原先还没有在意,她走到阴阳眼身边摸了摸小白白的毛,几只小家伙都熟悉的过来挨蹭她,鸳鸯站了一会,然后也蹭过来舔了舔她的脸。
“嗯?”这时她才发现了不对,平时都是大白或者鸳鸯其中一个狼来送肉,今日为什么把四只小狼崽都一起带来了。
她没想通,只感觉鸳鸯重重的用爪子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起身走了回去,大白又和大灰呼呼了两声,也化为狼型追上了妻子。
姜百灵看着他们快速的跑回了森林,身影在黑树叉中渐渐消失,化为一黑一白的小点。
她明白了,他们要开始迁徙了,他们会再一次越过冰河进入南加森林,然后直到度过这一个冬天才会回来。
“大灰,那我们呢?”姜百灵有些无措,她感觉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的呼呼,他的叫声较之平时更加急促,似乎是在解释什么。等她转过头去看他时,他却又移开脸去了。
“你在担心什么?”她搂住他的脖子,“就算你不能动了,我也不会离开的。”她用额头抵住他的,强迫他与她对视,“还是说,你更愿意我和别的狼一起走?”
他明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一下却立刻猛烈的抱住了她,他拼命摇着头,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感觉他细细密密的吻在她的耳畔,小心翼翼的,仿佛一个恐惧再伸出手的孩子,想要,却害怕再弄碎了。
她回抱住他,整个人埋入他怀中,原本就是你让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带我看到了四处的风景,你给了我圆满的生活,对我来说,当世界都弃我而去的时候。
你才是我的法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