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用着热情语言以及绝对不多走半步的态度与小玉儿说着当年现在的许多事情,其乐融融。中间仆妇带了念祖与茉莉过来,偏厅又多了许多笑声。
时间过得很快,估摸着快半个时辰的时候,谢神策正愁不知该如何开口,小玉儿却极为自然的起身告辞,说有时间再来找王家的姐姐们说话。谢神策心下感激,如释重负。
作为前二里人教官小王唯一的羁绊,小玉儿就是当初谢神策要挟小王的为关键筹码。如今谢神策与小王虽然早已当下芥蒂,彼此绑在了一起,小玉儿的安危,仍然是维系二人的唯一纽带。
谢神策很感谢王解花王青盐能够将小玉儿带过来。果然不多时,在谢神策起身送走小玉儿转身回到偏厅的时候,小王便从黑暗中转了出来。
“谢谢。”
对谢神策看了半天,小王终于憋出了这两个字。
谢神策似是诧异了一下,拍着小王的肩膀笑着说道:“可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开口是要骂我,说我不该让小玉儿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小王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拍肩膀表示亲近,肩背的肌肉微微紧缩了下,随后说道:“谁都知道 ,你既然身处险境,那么你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玉儿在这里,其实我才真的放心。”
秋越来越深,将要过去,在正隆十二年最后的几个秋日里,谢裳运用一系列的手段,走了许多谢神策在任缇骑司提督时候都不曾注意的渠道,在张相的周旋下,徽商从六安亳州调过来的第一批物资——粮食与药材,终于运进了华夏城。
谢神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得到谢裳与张相肯定的回答,确定之后还会有两批以上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过来之后,谢神策真真的放下心来。
这个冬天,总算是能够熬过去了。
而数日后,秋天彻底过去,正隆十二年冬日的第一天,晋帝御驾亲征到达济南府一月之后,真正 的战争,终于全面爆发 了。
在冬天的头一个月里,谢神策断断续续的接收到了来自于东边的消息,知道 了慕容城将大部分精锐集中在了济南府北岸,而司马弼集结了十万叛军全力攻打临淄。
“必然是想要一鼓作气打下济南府,好在势上,取得最大的优势,一次碾压大晋的抵抗意志。至于司马弼,牵制的作用,可能要更大于实际 效果了。”
“我以为,此时应该趁着燕军空虚之时,打下两个城池,以好作为将来的根据,天时人和在我,天予不取,岂有此理”
“万万不可,此时切忌轻举妄动!他们厮杀的厉害,我们趁火打劫是应有之举,但这一刀什么时候捅,捅在什么地方,都有讲究。我以为,当尽量不破坏双方的平衡,在双方底线之上一寸动作,方可万无一失!”
“老夫也是此意,这边打打燕人,那边伸手要些钱粮,做做样子,表个态,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没有表示,放走了这个闷声发财的机会”
大厅之上,十余人侃侃而谈,或附和或反对,有理有据,极为激烈。
谢神策坐在首位上,他的右手边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而左手边拉起了一道帘子,里面似乎有个人坐在轮椅上。
谢神策专注的看着地图,看着上面一月以来双方厮杀的标记,想着先前那些伤亡的统计,心里飞快的盘算着双方的优劣,竟是渐渐入了神。
众人争了许久,暴脾气的郭费与极有主见的西门老爷子吵到脸红脖子粗,几乎要撸袖子干架了,众人劝下来,才发现 谢神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发起呆了。
于是所有人沉默了。
有些人看向谢神策,而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最终聚集在那到帘子上。
自然不是因为帘子好kan ,而是以为帘子后面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正是这个人,让所有人在一月之前忧心无比的粮食药材问题,不再是问题。
也正是这个人,华夏城之前或许还存在 的这样那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些小的摩擦,一些不良风气,为之一肃,整个城寨都为之一新。
当然,也正是这个人,在不久之前,找在场的所有人都谈了一遍,让人见识到了他的可怕与可畏。
人们安静下来,与其说是在等谢神策开口,不如说是在等那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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