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政哭了,他说:“好,我努力。”
就这样,邢政终于开始配合治疗。
至于那份与他骨髓完全吻合的检测报告,只是萧熠找人伪造的。在邢政坚持放弃治疗的情况下,萧熠提议编造了这个谎言为他争取时间。
包括徐骄阳和邢唐在内,所有爱着邢政的人都同意了。因为他们都不愿意面对:当符合的骨髓找到,邢政却失去了手术机会的那一天。所以,在邢政接受治疗的时间里,西林与邵东宁依然在争分夺秒地在全世界为他寻找生的希望。
意志果然是强大的,面对生的希望,邢政的病情居然得到了有效控制,尽管辛苦,可看见徐骄阳泪中带笑的眼睛,他咬牙坚持着。
又一次去医院时,赫饶碰见了郑雪君。少了昔日的嚣张,也没有往日的光鲜,她像个平常普通的母亲,在儿子患重病时显得苍老而憔悴。
见到赫饶,她第一次欲言又止。
读懂了她眼里的情绪,赫饶语气平稳地说:“不用说对不起了,我可能无法原谅你。也不用说谢谢,我没有为你做什么,我只是希望阿政能够活下去,而骄阳可以获得她期待的幸福。”
当赫饶转身要走,郑雪君表态:“如果阿政能够康复,我不会再反对他和徐骄阳在一起。”
赫饶没有停步,只说:“这话,你去和他们说吧。”
在赫饶的世界里,从五岁那年就没有母亲的存在了。她无法原谅郑雪君的抛弃,但让她在郑雪君面临随时可能失去儿子的巨大悲痛时落井下石,或是报复,她也做不到。
像与这世上无数陌生人那样形同陌路,已是宽容。
萧氏记者招待会过后,尽管萧熠没有明确交代什么,姚南已经在整理手上的工作,随时准备交接。对于她的辞职信,萧熠没有任何批复,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但是邵东宁却在他的示意下,提拔了一个人来到三十九楼,跟着姚南走总秘的工作流程。
这一天,姚南把所有的工作交接完毕,她再一次敲开自己来过无数次的总裁办公室的门,欲向萧熠请辞:“萧总,我——”
却被萧熠打断了,他问:“今天几号?”
姚南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十九号。”
“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准备,二十七号动身去法国。”言语间,萧熠把手边的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任命书,工作中遇到问题就找邵东宁,那边的业务他熟。”
姚南怔住。
萧熠抬头,“怎么,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够?”
“不是。”姚南犹豫了几秒,还是问:“您没有看到我的辞职信吗?”
萧熠指指那份放着任命书的文件:“这就是我的回复。”
姚南拿过文件夹,打开,当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海外分公司总经理”字样时,她沉默了。
“你在我身边十年,应该清楚我不甘为他人做嫁衣的性格,所以我希望,我用十年培养出的属下,能够继续留在萧氏。”萧熠神色平静地注视她:“你曾在巴黎留学,我相信对于那里,你很快就能重新适应。”
姚南抬头,眼睛在触及他英俊一如往昔的面孔时,有了泪意:“谢谢萧总,我会全力以赴。”
萧熠起身,隔着班台朝她伸出手:“我很期待下个季度海外部的业绩报告,姚总,辛苦了。”
在眼泪落下来前,姚南伸手握住他的:“一定不负重望。”
萧熠微用力握了一下,然后松开。
十年,就这样画上了句点。那一天走出萧氏大楼后,姚南没有回望。
赫饶再去萧熠办公室时,门外秘书区的电脑前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又漂亮女孩子,正低头翻看什么,一脸的认真专注。赫饶越过她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听见身后“嗳”了一声时,正好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说:“进来。”
赫饶推门进去,先问:“换新秘书了?”
萧熠见她来,眼角眉梢有明显的喜悦之意,他起身迎过来,一脸无害地答:“姚南下周要去法国分部报道了,需要有人接替她的工作。”
赫饶不置可否地点头,拨开他搂过来的手,轻描淡写地说:“阿姨把楠楠接去老宅了,所以今晚,我归你管。”
今晚,我归你管——这话听在萧总耳里,简直让他的心都酥了。他不顾赫饶躲闪地把人搂过来,语气暧昧地说:“赫警官尽管开口,想让萧总怎么管?”
赫饶作势给他一个反剪:“只是让你管晚饭而已。”说着她笑起来:“萧总不要误会了。”
萧熠近不了她身,气得牙痒痒。
赫饶挑眉,略带几分酸意地夸奖:“新秘书很年轻漂亮。”
年轻确实是年轻的,可是漂亮?萧熠眉心微蹙。
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位身穿正装的年轻男子走进来,把几份文件摆在班台前,语气恭敬地开口:“萧总,这是需要您签批的文件。”然后又递上一张打印的资料:“这是您明天的行程安排。”
萧熠“嗯”一声,“这位是我未婚妻赫饶。这位是我的新秘书,郑亦桐。”
郑亦桐微笑着看看赫饶:“赫警官您好,邵特助向我提起过您。”
想到自己“年轻漂亮”的评价,赫饶的内心是尴尬的,但面上不动声色:“你好郑秘书。”
待郑亦桐离开,萧熠似笑非笑地注视赫饶,“年轻漂亮?赫警官吃醋都与别人不同。”
赫饶拿手里的车钥匙砸他,“臭美。”
萧熠笑着解释:“年轻漂亮的那个,只是楼下调上来的暂时协助郑亦桐工作的实习生而已。”
萧茹刻意为两人制造的独处时间当然不容浪费,浪漫的烛光晚餐过后,萧总带他家赫警官去看了场电影,尽管片子是和他们恋爱经历一样的催泪情感大戏,他的注意力也只在未婚妻的小手和小蛮腰上。以至于影片结束,赫饶问他:“萧总摸清我的腰围尺寸了吗?”
萧熠失笑:“这么严肃的问题,我当然需要多摸几次才能肯定。”然后他揽住赫饶肩膀,故作正经地说:“但我还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么*的问题不好,我们还是回家再继续吧。”
赫饶忍住了卸他胳膊的冲动:“好,回家。”
于是,回到家之后,免不了又上演了一幕“近身格斗”的戏码。只是这一次,率先败下阵来的是赫饶,当萧熠开始脱衣服,视线之内清晰地呈现他坚实的骨骼,壁垒分明的肌肉,以及完美的肩胛流线,赫饶为这个男人为自己所有,暗自骄傲了一把。萧总却不知道,自己已成未婚妻眼中最美的风景,只是专注地欣赏自己眼里,美丽性感的未婚妻。
与爱人相拥而眠的夜晚总能让人安眠,然而,这之后的清晨于萧熠,却不太美好。
当他在赫饶包里找车钥匙准备先去车库提车送赫饶去警队时,他发现一个简易的药盒,上面写着24小时紧急……还没看完,萧熠的脸色已经变了。
一路上他都沉默,到了警队,赫饶忍不住问:“怎么了?和我生气呢?”
萧熠正要开口,赫饶的手机就响了,她见是陆成远的电话,边推开车门边说:“回头我打电话给你,开车慢点啊。”然后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匆忙下去了。
萧总带着情绪上班了,满心期待赫饶来电,结果临近中午赫警官也没理他一下,他忍不住发信息过去质问:“为什么悄悄吃药?你不想要孩子的话,可以告诉我。”
忙着进行最后一轮考核,决定新队员去留的赫组长直到下班才看见信息。
但她没有回复。
于是,萧熠等得太阳落山,依然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或道歉。他终于忍不住在万家灯火中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知道你热爱警察职业,我也没有动过以让你怀孕终止事业的念头,我只是希望在这种事情上,饶饶,你尊重我一下,可以吗?”
信息发送成功后不久,赫饶的电话就来了,她略显不满地说:“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下楼我们当面说吗?没完没了发什么信息?!”
萧总奔出办公室。当他走出电梯,就看见一身便装的赫饶站在一楼大厅里。内心明明是喜悦的,用对邵东宁说的话就是:被未婚妻接下班的心情你不懂。但面上,萧熠却是冷着脸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在等我?”
“否则你以为呢?”赫饶没有铺垫,直接道明来意:“接萧总约会,赏光吗?”
约会什么的,当然很容易就取悦了萧总。只是,“能不能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吃药?那是有副作用的你不知道吗?你不想现在要孩子的话,我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赫饶打断了,她说:“药我一颗都没吃。”
她是买了药,但她没吃。她的意思是……萧熠一怔,然后他笑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你那么爱我。”
我是爱你没错,可我答应什么了?回敬他的,是赫饶强劲的腿风:“前提是,打赢我。”
凭什么啊?他心疼未婚妻也错了吗?
凭你居然以为我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于是,萧氏总部一楼大厅里,赫饶与萧熠再一次大动干戈。
这一次的结局依然是毫无悬念的,萧总输了,他求饶道,“饶饶,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赫饶适时收手,“错哪儿了?”
萧熠笑得很无奈,“只要是惹你不高兴了,就是哪儿都错。”
这样的认识,换谁都会觉得幸福吧。赫饶忍笑,警告他:“禁止肉麻。”
萧熠去牵她的手:“我说的是真心话。当我决定许你余你生,我希望带给你的,只有幸福。”
胸臆间被幸福充斥的满满的,赫饶回握住他的手:“看在你求饶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
如果不爱你,想都别想我求饶——萧熠手上微一用力,把她扯进自己怀里,抱紧。
最好的爱情不是一拍即合,而是错过后还能回到身边,把这一生的全部爱情和温柔都给你——以深情,共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