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师父你不是打晕……”
是哦……打晕也不一定要带走,按惯例来讲,他刚刚应该直接砍了陆子穆才对。黎安这才发觉带着陆子穆跑路根本没必要,这件事和陆家没有半点关系,他一个新来的侍卫,引不起别人太多注意。
黎安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把陆子穆安置好,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少爷怀中,又无声无息地跟着燕绥隐没在了黑暗中。
“师父,那陆家的暗卫呢?”黎安想起陆子穆身边应当是有暗卫的,可方才却一个都没见到。
“陆公子如何,他们就如何。”燕绥道。
黎安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踩过屋檐。院中的酒香还未散去,只是觥筹丝竹声散了,家丁们举着火把毫无目的地到处叫喊,被惊醒的女子和小孩的哭声不时夹杂在其中,他听见不远处刚刚披上外衣的李崇带着怒色在院中说了什么,视线再往前移了些,才见一个华衣女子倒在先前宴请宾客的大堂上,身旁血迹斑斑。
前日见到的小姑娘吵着让丫鬟把她抱出来了,家丁都急着抓刺客,谁也不曾注意到她歪歪扭扭地挤进了人群,跑到那倒在地上的女子旁尖声哭了起来。
黎安垂眸听了许久,才听懂她喊的是“阿姐”。
燕绥站在他身旁,眼中凉薄之意愈浓。
等黎安哑着嗓子想让燕绥带他离开时,燕绥才一言不发地领着他从另一条小路离开。
燕绥把黎安带到了城郊的一个破庙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白玉镯子,放在了黎安面前。
“这个,”燕绥的语调很低,带着些不同往日的柔和,“是你娘想给你的。”
“她怀你时以为你会是姑娘,就想把它给你当嫁妆。”燕绥说,“可你终究不是,她就等着你再大些,再给你去送给结亲之人。”
“她身子骨不好,想让你习武,但你爹只盼你继承家业,好好背些四书五经。”
“你本来就不适合习武。就是再努力修习,也修不成真正的剑法。”
黎安正对着燕绥极浅的双眸,却不能从喉间挤出任何一字来应答。
燕绥呵的笑了声,把镯子又收了回去,还未等黎安看清,白玉镯子就被燕绥碾成了粉末,同地上的灰土融在了一起。
“那可是……是从李家小姐手上取来的?”黎安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我……”
“这是你娘的东西。”燕绥说,“华衣,丝绸,胭脂红妆,都应是你娘的。”
燕绥想说这些话大概很久了。黎安听着听着,觉得燕绥不是在为黎家抱冤,也不是好心想为他报仇,话中的这些委屈,全是替他娘说的。
……也难怪燕绥会在那时恰好赶来,恰好救起快要死掉的他。
燕绥要救的人是他娘,救不成,才顺手把死人堆里的他捡了起来。
黎安想灭了眼前的火光。
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想走最稳妥的方法让燕绥回归正道,表现的太过平庸,以致在燕绥眼里他从来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黎家的孩子。太想当然的以为常年的陪伴就是治愈,有所顾忌所以没有弄清楚缘由,找错了病根,又下了一剂错药。
现在才恍然明白燕绥在给他蚂蚱时说的是什么,又花了那么多年在书房做什么。
全都是因为他自己的放任自流,走进了死局。
黎安有点想笑。
这让他怎么办啊。
燕绥一直都喜欢女人,心里有个白月光。
白月光还是他娘。
作者有话要说: 黎安: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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