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多谢!”
卫府的大门前,两个家丁正坐在石狮子前头打着瞌睡,从天而降的一鞭子抽在两人身上,惊起了他们。
“两个偷懒的奴才!公子回来了也不晓得开门?”
一眼看见从枣红色骏马上纵身下来的人,两人连忙慌张爬起来,推开红漆大门。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卫长卿没有发怒,在人前他总是扮演着宽容大度的形象,何况今日他心情很好,身上的冰丝云纹锦袍是献帝御赐的,还有小厮手上捧着的一斛南海东珠也是。
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宠于圣前,他便越发卖力地向献帝表忠,甚至买通太医,在献帝面前进言,之所以他能让窦娇儿有了身孕,很大程度归功于卫长卿一直以来进贡的灵芝益子丹,献帝信了,因此特地召他进宫,赐了许多东西,言语间透露出再度启用他的意思。
卫长卿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找到端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即便端阳没有透露出半点对他的不满,但他的自尊不容许他一直活在在女人的羽翼下。
他走到端阳纳凉的小筑外,守在外头的香兰连忙迎上来。
“公子,此刻有女客在里头。”
卫长卿愣了愣,自从他被贬成庶人,梁端阳又和镇西侯府断了关系以后,卫府便门庭冷落,没有什么人来拜访。
“是谁?”
香兰答道。
“是昭华夫人来找县主闲聊。”
一品女官昭华夫人,乃是先太后调教出来的人,献帝对她也很信任,梁端阳此前没少拉拢她,为了卫长卿重返朝廷的事,又不惜重金送了她许多金银珠宝,昭华夫人贪财重利,因此和梁端阳还是常有,卫长卿听说近日容太妃命她自己身边的女官宣容夫人一同前去驿馆教习轩辕锦绣,便起了些心思,在门前站住了脚,香兰知道这些事情梁端阳并不会隐瞒他,也默默退至一旁。
只听里头昭华夫人道。
“东秦那种荒蛮之地养出来的公主,也是出格得很,无论你中意的是谁,既订了婚约在身,便该循规蹈矩,目不斜视,何况这是国婚呢?那日刚到盛京,她两个眼睛便黏在姬尘身上,后来拉着明珠投火自@焚未遂,便整天木愣愣和个死人似的,和她说话,也全当我和宣阳夫人是空气般,可真是气煞人也,也是七殿下脾气好,打落牙齿和血吞。”
端阳笑道。
“这样下去,恐怕全盛京的人都要知道,未来的七王妃心里想着别人,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怎能咽得下这口气?七殿下的脾气,也有点太好了吧……”
昭华夫人道。
“那也不尽然,轩辕公主生得美,七殿下舍不得责难她,心中却必然是恨姬尘的,昨夜他前来探望轩辕公主,又碰了壁,当场虽没拉下脸,但我悄悄跟出去,却见他一拳砸在树干上,这几日在宫中遇上姬尘,脸色都不大好。”
端阳感慨地叹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说七殿下这是何必,轩辕公主是个性烈的女子,万一寻了短见,怎么向东秦的交待,其实陛下近来,似乎也有意要恢复姬尘十三皇子的身份了,若他和轩辕公主能成一对,既不影响和亲之事,也成全了轩辕公主,倒是一桩美事啊!”
原本姬尘和明珠的婚事,梁端阳并不打算搅局,只要不是嫁给卫长卿,她倒也不在乎,但是她现在对明珠的恨,已经到了见不得她任何好的程度,想到她即将和和美美地和姬尘完婚,心顺意逐,而卫长卿不仅时常思念着那个死去季明珠,对面前这颗明珠也贼心不死,端阳就恨得咬牙。
她觉得,绝不能让明珠如此逍遥!
昭华夫人失笑。
“那怎么可能呢?就算陛下现在对姬尘还不错,但到底还是向着七殿下的,七殿下虽无实权,但他的母亲俪太妃可是北突厥的公主,现在北突厥慢慢强大起来,陛下也十分看中,自然要拉拢他了,不然东秦这般弱小,陛下何必对这次联姻如此上心?都是为了七殿下呀!”
端阳摇扇道。
“明珠的姿色可不比轩辕锦绣差,又知书达理,脾性温顺,若是两人换一换,不见得七殿下就不满意吧?”
昭华夫人似乎听出了端阳的意图,神色一僵。
“县主说笑,我身为轩辕公主的教习女官,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自然喜欢她老老实实别有什么异动才好。”
端阳笑得娇美无限。
“夫人别急,我和夫人交情这样好,怎能害您,可是轩辕公主的教习女官,除了您之外,不是还有一个人么……”
昭华夫人神色一动。
“你说宣容夫人?”
昭华夫人从前跟在还是先帝皇后的淑静身边时,便帮着淑静皇后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宫中众人私下都对她又怕又恨,并不与她交好,反而更喜欢容太妃身边那个温婉得体宣容夫人,昭华因此一直视宣容为眼中钉,特别淑静皇后死了之后,她也渐渐被边缘化了,倒不如容太妃身边的宣容有体面受人尊重,端阳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
见昭华夫人不语,梁端阳知道她已经动了心思,又悄悄以扇掩嘴,在她耳边低语。
卫长卿站在屋外,听不见她们说些什么,但他却大体猜到了端阳的心思,于是不由笑了,若是轩辕锦绣和姬尘有了首尾,那么百里贤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必然告到献帝面前,让姬尘栽个大跟头,至于明珠……他可不会由着端阳的意思,把她推给百里贤,他决定在端阳的计划中做一些手脚,让明珠落在自己手中……
打定主意,卫长卿转身要走,却见香兰神色警惕地站在他身后,脸色不是太好,他心知香兰必然会把自己在外偷听的事告诉端阳,若她计划有变,那么他也无法插手了,于是近前一步,一手握住香兰的腰,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半是威胁半是诱惑。
“小蹄子,我在这里的事,要瞒着你主子,知道吗?若是你听话,今后我便记着你的好,若是转身卖了我,我便叫你主子知道,你从前是如何在我跟前卖弄风骚的……”
卫长卿清俊的模样近在咫尺,看得香兰脸红心跳,但他后头的话又瞬间把那旖旎浇灭,她浑身颤抖,忙不迭地点头。
卫长卿笑笑,这才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