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烟就在眼前不远处,她身旁守着两名禁军。那高高隆起的肚腹在湖绿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清浅眯着被春风吹得略显生涩的眼眸,将视线转移到连澈身上,刹那间竟失了神。相识已久,她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连澈。
那男人身着明黄的金丝龙袍,正靠坐于龙椅上,微扬的下颌,将他与生俱来的气势,彰显得淋漓尽致。
只见连澈凤眸轻转,看向前方,唇角凝着淡淡的笑意。
清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越过肃立的禁军,看见一名男子从远处朝他们一步步走来。
男子一袭淡青色衣袍上,早已染满了血迹,宛若地狱中盛开的曼珠沙华。看起来他受了伤,而且很严重,伤口处淌着血。
待男子走近了一些,清浅看清了他的面容,心中一惊——这样的连曦,她亦从未见过。
只见他微蜷着身子,胸膛正随着喘息而上下起伏。几缕发丝凌乱地贴于脸上,微湿的发梢上还凝着暗红的血迹。
尽管他此刻的模样分外狼狈,双眼却透着轻蔑、鄙薄与不甘。
就在他快要临近连澈时,两名禁军的长矛交叉而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目光死死地盯着连澈,他最终还是被禁军挡在了距那男人数米之外的地方。
“六哥好胆识!你单凭一己之力独闯救人,怎么手中竟连武器都没有?”
不远处坐于龙椅上的连澈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已久的气氛,而他的话中亦不带任何情绪。
听得此言,清浅猛地转过头,目光与竹烟相视而对。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情景。
自那日她与竹烟被打入天牢起,二人便是分开关押。而在那一个月中,她没有见过狱卒以外的人。
不久前,她被温玉押到了这里。刚一到来,她便见到了眼前的一切,也看到了被捆绑在高台的木桩上的夏竹烟。这女子的身旁,还站着两名禁军。
忽然忆起那夜连澈对假扮太后的女子所说的话。她细想了一番,原来他要利用夏竹烟引出连曦来,再将其拿下。
连曦素来精于算计、狡诈异常,绝不会以身犯险。而眼下他竟然只身前来,可见他对夏竹烟用情至深。
清浅再度将目光投向连曦,见他垂于身侧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暗示着他已如强弩之末。他望向夏竹烟以及她那高高隆起的肚腹时,眸中瞬间流露出柔情。除了这女子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她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