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顿了顿,再问:“那个杜娘子,还有继续来找姑爷吗?”
“我……”霍氏开口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宁氏打断了。
“说真话,不许瞒我。”
霍氏有点吞吞吐吐地说:“还找两次,不过是在大白天,还是为了她女儿的事。夫君说上次请的大夫是他托朋友寻来的,只有他的药方对杜娘子的女儿管用,换成别的大夫,根本治不好,所以夫君为这事还跑了几天。”
听罢,宁氏直接就问:“你有没有去找杜娘子麻烦?”
“我……”霍氏低着头,眼光飘忽了几下,小声地说:“就是在园子里偶尔遇到她的时候,说了她几句。”随即就抬起头,“我只是有些气不过她一开始的行为,后来见没事了,我就没对她做过什么了。”
宁氏微点头,然后对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意会,便上前一步,对霍氏道:“姑娘,去年夫人派人去县城调查杜娘子以前的事儿,前几天,那两人回来了。”顿了一下,才道,“杜娘子的夫君与公婆确实是意外病亡,但是她与夫家的宗族族长却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才是她离开县城的真正理由。”
杜云汐的丈夫姓朱,是那个小县的县丞,朱家又是当地的大族,所以杜云汐嫁过去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可惜好景不长,她进门一年后生下了女儿朱慈,丈夫就染上了急病,半个月内就去了,公婆年事已高,哪经得起独子病亡的打击,双双都大病了一场,先是公公熬不住了,接着就轮到了婆婆。短短半年内,杜云汐就迎来了三场丧事,幸得她性格坚强,这才没撑了下来。
丧事连着一场接一场,逼得杜云汐没时间去想其他,而等到日子平静下来后,生活的琐碎和沉重已经是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丈夫生前只是一个八品县丞,又没有立下什么大的功劳,如今他死了,身上的官职自然是没了,而吏部更不可能为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官员去请追官职,所以杜云汐一下子就从官眷成为了平民。
幸亏杜云汐手中的嫁妆并不少,虽然前面赵蔼并不同意她与赵文渊的事情,但是打发她远嫁时并没有小气。父母留下的财产、杜氏给她的私房,后来赵蔼又给她添了一些,还有杨氏的份额,总总加起来,她的嫁妆数目还是挺可观的。那时杜云汐没有想太远,只想着朱家是个大族,自家也有几分田产,靠着朱家这个大族,她总能带着女儿好好地过下去。
谁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原来朱家的族长早就垂涎杜云汐的美色,往日里碍着族侄这个县丞才不好表露出来如。今朱县丞死了,两位老人也没了,家中只有一个寡妇与一个不满两岁的yòu_nǚ,杜云汐还想在这里生活下去,肯定不能离开宗族的支持,这还不是任由他这个族长捏圆搓扁吗?于是他打着关心杜云汐的名头,来到了她家,趁杜云汐不注意的时候,强施了暴行。
这事瞒得很隐秘,毕竟族长也不想外头有流言,说他这个长辈因贪恋守寡侄媳妇的美色将其强`暴。不过再隐秘,还是会有人知道,那族长夫人就是其中一个,她不怪族长,反而恨起了杜云汐勾引她丈夫,三番两次地上门去寻麻烦。
惨遭强`暴,还要被强`奸犯的妻子辱骂,杜云汐实在是忍不下去,这才带上女儿千里迢迢来赵府投亲。
霍氏听到这里,只能是目瞪口呆了,晃回神,她自言自语道:“如果这是真的,杜娘子也太可怜了……”
宁氏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是他们花了银子从那族长夫人身边的奶妈撬出来的,医应该假不了。”说着,她看向女儿:“既然杜娘子与姑爷没事儿,你就别太揪着她不放了。”
半年之内连续死了丈夫和公婆,后面还遭遇到这样的横祸,就这样子,杜云汐还能护得女儿周全地平安上京前来投亲。只论这份毅力,真要玩起手段来,霍氏绝对玩不过杜云汐。就现阶段来看,杜云汐只想好好地养大女儿,并没有给赵文翰做妾兼鼓动赵家给她报仇的意思,那就别逼人太甚,省得逼出一个仇家来。
霍氏同情地点了点头,道:“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我自不会为难她。”
“你会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宁氏松了一口气,忽然一转语气,问:“你出嫁也快半年了,有消息了吗?”
霍氏摇头,有点失望地说:“前几天刚请来大夫把脉,还没有呢。”
宁氏安慰道:“许是时候还没到,出嫁两三年才有孩子的新媳妇多着去了,你别太焦心。”
“恩。”霍氏应了一声。
霍氏在侯府待了一个上午,直到用过午饭才坐车回了赵家。
进了二门,她正往院落走去,不经意地一抬头,正好就看到了杜云汐带着四岁的女儿从花园进过。
杜云汐知道霍氏最近看自已很不顺眼,本来想避开,可是霍氏已经看到她了,于是只得带着女儿上前,福了福身,道:“二表嫂。”
霍氏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虽说挺同情杜云汐的,可心底依然还是有根刺,好声好气地不可能了,还是继续视而不见吧。想到这里,她冲杜云汐微一点头,“恩”了一声后,就转身走了,与往日里冷嘲热讽的样子大相行径。
杜云汐感到很惊异,不过霍氏不再针对她,对她来说就再好不过了。直到女儿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抱起女儿也离开了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杜表妹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