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顺势向右侧偏倒,借着黄泉的拉力飞快地翻滚在地,堪堪避过那夺命一刀。
而黄泉拉倒楚河后,用左手闪电般拔刀出鞘,听风辨位一刀横斩那偷袭落空的人影。
那人影反应极快,轻盈地向后一个纵跃,竟是避过了黄泉这一刀!
但倒地的楚河已经拔枪在手,冲着那人影连开三枪!
砰砰砰!
三枪全中,那人影连退三步,然后仰倒在地。
楚河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便听后方不远处的树丛哗哗作响,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飞快地由远即近!
楚河连忙站起身来,举枪对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同时一推黄泉,让她躲到了一颗粗大的树干后面。
那阵脚步声接近十米之后,蓦地消失。一时间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楚河屏气凝神,慢慢地挪动脚步,将大半身子掩入黄泉藏身的树干后,只露出一只眼睛一只手臂,枪口的位置仍然指向刚才脚步声传来的方位。
“千草,是你在哪里吗?”
一把男声从楚河枪口所指的十米开外传来。
“我是弘树啊!”
楚河眼角微微一抽。
男生11号衫村弘树,练过多年华夏功夫,在桐山和雄学去他的发力方法之前,是这个班上格斗第一格斗强人。除拳脚之外,还精通棍术。
这人虽然武功很强,但这个时候心志却很软弱——或者说,过于善良。
即使面对杀死他青梅竹马的好友千草贵子的相马光子时,他仍然不能下定决心开枪报仇。
甚至在保护他喜欢的女孩琴弹加代子时,在与魔鬼般可怕的桐山和雄决战时,他仍然不愿痛下杀手。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但那时已经回天无力。
这个人虽然很强,但很好对付。
楚河并不知道刚才被他打中的那人是谁,看身形服饰似乎是个女孩,但他并不能肯定那人便是衫村弘树的好友千草贵子。
“千草,说话呀!我是弘树……”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衫村弘树又开口了。
楚河和黄泉还是没有作声,但这时刚才被他打倒的那女孩忽然发出一声呻吟,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弘树啊,我在这里……你不要过来……这里有……插班生……”
居然还真是千草贵子!
楚河虽然不是心硬如铁的人,但也不会毫无原则地怜香惜玉。
想当年他灭阴癸派满门,连婠婠的师妹白清儿都被他一剑斩了。
现在这千草贵子偷袭在先,一出手就往他腰眼上捅。所以他断然开枪,心中虽有些同情怜悯,却毫无愧疚之意。
既然想杀人,就得有被人杀的觉悟!
不过他倒是挺佩服这千草贵子。
刚才他在黑暗中开枪,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击中她的要害。但能连中三枪不死,还可以说话,这生命力真不是一般地坚韧!
衫村弘树听到千草贵子的声音,顿时急声道:
“你受伤了吗?千草坚持住,我马上过来救你!”
说话中,他抬脚便往这边走来,竟是没有理会千草贵子的警告!
“不,不要过来……”
千草贵子的声音已然非常轻微,连离她很近的楚河和黄泉都听不大清楚了。
“这里……这里有……插班生……他们……有枪……”
这断断续续的轻微警告淹没在衫村弘树的脚步声中。
楚河和黄泉一言不发,屏住呼吸,楚河的枪口始终对准衫村弘树脚步声传来的位置。
很快地,那衫村弘树便奔到了千草贵子身前。
此时他和千草贵子距楚河、黄泉藏身的大树不到三米。
“千草!”
衫村弘树带着哭腔抱起千草贵子,拧开手电筒照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飞快地撕开她伤口周围的衣服,从自己衬衫上扯下布条准备替她包扎。
千草贵子按住衫村弘树的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没用的,子弹……子弹还在体内……”
这三枪虽然没有完全命中一击毙命的要害,但子弹全部钻进了她胸腹之内。
她的内脏在出血,而这岛上又无法作手术,光内出血就已经能要了她的命了。
衫村弘树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
“是谁……谁打伤了你?”
千草贵子轻声道:
“是……插班生……我……听到他们开枪……杀人……躲在这里想……想偷袭他们……替……替被杀的同学……报仇……但是……”
说到这里,她一口气没接上来,头一偏就挂点了。
楚河听得连连摇头。
他哪里开枪杀人了?他和黄泉纯粹就是自卫!
明明是有人潜行到他和黄泉身边想偷袭他们,连左轮手枪的击锤都扳好了,他和黄泉只是自卫杀人好不好?
不过这也证明北野的挑拨生效了——这个班上的学生,将他和黄泉这两个所谓的“插班生”视作危险分子,不仅毫不信任,还一看到他俩便想先下手为强!
连千草贵子这样的女学生都主动向他和黄泉出手,可以说他和黄泉现在已经四面楚歌,放眼四周都是敌人!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杀了那两个插班生的!”
既然如此……
楚河的枪口对准了正抱着千草的尸体哭泣的衫村弘树。
然而楚河还没扣动扳机,便听一阵枪声响起。
是乌兹冲锋枪。
尺长的口焰在衫村弘树西北角十多米外的一颗树后燃起!
一梭子弹瓢泼一般洒向衫村弘树!
衫村弘树不愧是武术达人,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他便一个纵跃扑向楚河和黄泉对面的一颗一人抱的大树。
但他反应虽快,却仍然中了枪,左手食指和中指被齐根打断!
衫村弘树躲到那颗树后,眼睁睁看着千草贵子的尸体被子弹打得血肉横飞,竟是傻乎乎地哭喊起她的名字。
而那使用冲锋枪的偷袭者循声又打来一梭子弹,将衫村弘树所在的树干打得木屑横飞。
衫村弘树无奈之下,只得一边哭一边飞快地没入了林中。
衫村弘树一跑,那偷袭者也是脚步飞快地循声追了过去!
待两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楚河方才长出一口气。
他虽然有了把手枪,枪法也算精准,但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与手持冲锋枪的人对射肯定会吃大亏。
他对着黄泉小声说道:
“用冲锋枪偷袭的那家伙肯定是桐山和雄,只有他才喜欢这么不死不休地追击!”
黄泉道:“桐山和雄?就是你说的,这个班最厉害最冷酷的那人?”
楚河道:“嗯,就是那家伙。”
黄泉道:“他能杀死衫村弘树吗?”
楚河道:“虽然桐山和雄手里有枪,但想杀死衫村弘树也不简单。不过我倒希望桐山和雄能用枪杀死衫村弘树,这样他就学不到衫村弘树的功夫了。否则……一个既会使用枪械,又能近身搏杀的高手,我们碰上他会吃大亏的。”
说到这里,他长叹口气:
“我真是想不通,这群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怎么会这么凶。居然这么快就能进入游戏状态,学会先下手为强了……走吧,我们换个位置躲起来。这个游戏里有枪的人很多,还是躲起来安全一点。”
他上满子弹,背上黄泉,朝着衫村弘树和桐山和雄相反的方向走去,最后在林中一堵十多米高的山崖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
这山洞洞口生着好几丛灌木,虽然不能将山洞完全掩住,却也算得上天然的掩体。
他让黄泉进洞休息,自己在洞外布置好警戒线,便钻进洞中,与黄泉依偎在一起休息起来。
从游戏一开始,楚河便抱着黄泉跑了好几公里,后来又跟人火拼两场,还受了点轻伤,现在已是极为疲惫。坐下来不到半分钟,他便陷入梦乡。
黄泉本是和他并肩坐着,头靠着他的胸膛。见他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坐直,抱住楚河的肩膀,让他的头躺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次日清晨六点,嘹亮的广播声响彻全岛。
也不知这岛上究竟安装了多少喇叭,反正连山洞里的楚河和黄泉都被广播声惊响了。
激昂的拉德斯基进行曲中,北野开始播报昨晚死亡名单——只是区区一晚,加上楚河、黄泉在内的44名游戏者,就已经只剩下28人!
一晚上居然死了十六个人!
“效率很高,老师很欣慰!”
北野用欣慰的语气夸奖了两句:
“接下来要继续努力哦!好,现在开始播报禁区。中午十二点以前必须离开禁区,如果十二点以后还留在禁区以内,颈环就会爆炸哦!”
楚河和黄泉连忙掏出地图和笔,在北野播报的几个禁区上勾上记号。
“还好,我们这个位置不在禁区以内!”
广播完毕后,楚河松了口气。
他的方向感很强。虽然昨晚是摸黑赶路,但以游戏开始时的学校为参照点,他现在仍能知道他和黄泉所在的山洞具体的方位。
“可以继续休息一阵了。”
整整一天,楚河和黄泉所在的山洞都没被划入禁区之中。这表示他和黄泉能在这山洞里再呆上一晚。
而这一天结束之后,游戏者已经只剩下22人。白天又有8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