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朱炎思虑凝眉,神态严峻冷漠的样子,沈夙媛心里亦不免吐槽她的亲爹揽权本事实在太牛叉,事事亲为,恨不得要将朱炎身上的龙袍给扒下来套身上,想着朝廷上亲爹和朱炎硬杠的长辈姿态,沈夙媛又是暗叹又是想笑。
“皇上何必心烦至此,船到桥头自然直,您毕竟才是主子。”沈夙媛曼声道,见陷入沉思中的人终于被自己给唤醒了,不过眼含厉色,显然心中所想之事不会是救济灾民之类的善事,只同情地望着朱炎说,“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等这劲头过了冷静一番许就看透了。”
朱炎只看着她不言不语,眼底却升起一丝讥嘲。
沈夙媛知晓他不会领她的好意,毕竟这种心灵鸡汤朱炎是从小被灌溉多了早已免疫,成,那她说点实在的。
“皇上莫要忘了我嫡系长兄沈廉。”朱炎眼色一动,但听沈夙媛已自顾说下去,“兄长是个忠国的死性子,为皇上您保家卫国这么多年,从不搀和到这朝中秽事上来,而今边疆那一股滋扰不休的流寇贼匪已基本平清,剩余乌合之众不足为重,由麾下副将代为镇守。兄长这番班师回朝,一则确实许多个年头未曾归家甚是想念家中亲人,二则……”
朱炎见她突然停住嘴,心里虽是霎间已清透明晰,可饶看她如此,还是忍不住板了眼,眼底里依稀透出几分调侃,“……怪不得近日来镇国将军繁忙如斯,原是去周旋此事。”
沈夙媛嘴角勾笑,心道她一人做叛徒若败了就四面楚歌,自然要拉上个垫背的,幸而这位嫡系长兄同她关系甚好,沈家这点底子兄妹俩都一清二白,这次沈廉特特赶回朝,就是为了亲妹的婚姻大事。她沈夙媛相当敬爱这位兄长,毕竟有个权势大,身份高,地位强,还如此上道的队友,难啊……
瞥见她含着一丝奸猾笑意的面目,朱炎心底如苇荡波涟,眸光褪去七分冷硬,显得柔和许多:“如此……朕往后里倒是真该抚慰你了。”说着,那平素里峻冷的面孔,一对黑瞳眼波绵软,竟似是真对沈夙媛有了情意似的。
她是何等聪慧机警之人,她既有胆量和朱炎结下这份荒唐的约定,自是为自己备了后路的。而今不管朱炎今后待她如何,也算是欠下她的一份人情。不过单是口头约定不足令她感到彻底放心,只不过这往后里那些弯弯绕的事……她慢慢来就是。
沈夙媛笑了笑,螓首朝朱炎缓缓贴近,鬓角一缕细发垂落下来,为她增添一丝柔弱气质,她的笑靥嫣然如酒,仿佛要将对头的朱炎溺毙于这一刻忽然静谧下的旖旎气氛之中。
“皇上不用急着回报,只需记着夙媛的这份人情,等真正入了后宫,一切好办。”
她说道,朱炎却霎间从这缱绻中清醒过来,陡地睁大了眼看向笑得狡狯如狐的少女,只见她还是笑靥迷人,慢悠悠地说着,“往后里什么张太后啊,林家嫡小姐啊,或者那些个勋贵爵女……您知晓的,夙媛这脾性,怕要给您添不少麻烦了。”
朱炎望着她的笑,背脊骨就有一丝的寒意,他知道她是个不会让人占便宜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似懊丧又似忧虑的表情。
那一头年华正好,盛极娇艳的沈家嫡亲大小姐沈夙媛,笑眯眯地说凝视朱炎,道:“皇上,还劳烦您多多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