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烟似乎和传闻中一般,娇怯地抬头瞅了瞅她,道:“沈姐姐客气,是暮烟唐突了。”说着手像不自禁地绞在一块。
沈夙媛笑眯眯地瞧着她,突然指着林暮烟的粉群惊叫一声,“呀!虫子!”
林暮烟一愣。
沈夙媛连连后退几步,拽着林妈妈的手臂,手指仍是指向林模样,声调发颤:“你、你裙子上有虫子!”
林暮烟大概是被沈夙媛的叫声吓到,一时发愣,等回过神来低头一瞧,粉群上果真粘了一只虫子,她的俏脸刹那间煞白一片,从喉嗓里尖声叫出,手往旁边丫鬟的手臂上倏尔一扭,大叫:“快!快把虫子给我拿下来!快——!”说着用力拍在丫鬟臂上,后者忍着痛,忙上前用手拍打在林暮烟漂亮的粉群上。
“成了成了,小姐,虫子已经弄掉了。”那丫鬟也是吓坏了,臂上还疼着,又不能当着这些贵人们的面喊,只好自个忍下来,低着头退到一旁去。
而旁侧的林妈妈已经瞧得心惊胆战,她可算明白小郡主说得好戏是指什么,面上焦虑不已,刚要上前却被沈夙媛伸手攥住衣角,林妈妈侧眸,就瞧见沈夙媛对着她微微摇头,用口型说出“不要”两个字,随后朝林暮烟的方向扬了扬首,林妈妈忍住上前安抚的冲动,只继续瞧着。而此时的林暮烟手紧紧攥着胸口,似是真被吓傻了,头低着往地上看了两眼,直瞧见地上那从她粉群上掉落的虫子后,眼神猛然一变,抬起绣花鞋就跺下去。
“死虫子!死虫子!踩死你!”林暮烟嘴里念着,用脚尖狠狠碾着,那虫子的汁都沾上漂亮的鞋底,在她脚尖打转的原地染出一片显眼深碧色污渍。一直到彻底泄了气,林暮烟才鞋尖磨了磨地,将拎着的裙摆放下呼出一口气,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哼笑,冷厉逼人,哪里还是方才从小径上徐徐而来的娇柔少女?
这时沈夙媛忽然上前,拍着胸脯,一脸余悸地说道:“方才可真要吓死个人了。”
林暮烟却低头沉默,身子似在不住地发抖,她抬起头来,目光看向沈夙媛的时候分明有闪过一道十分锐利的寒意,然而下一秒林暮烟就笑起来,身子像是不禁吓地软了软,一副柔若无骨的模样被丫鬟搀扶着,眼里迅速聚集一片水雾来,泪花闪烁地说道:“方才妹妹来时都没见着虫子,这虫子怎么会突然跑到妹妹裙子上来,沈姐姐若不欢迎暮烟尽管说就是,何必要……”
沈夙媛显然更加委屈,露出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震惊而不可置信地颤声道:“暮烟妹妹怎么会这样想?”
林暮烟怔了下,她大概没想到沈夙媛比她还会演,一下子就没反应了,而沈夙媛秉持着要演就要演到低的良好休养,继续哀声切切地说道:“暮烟妹妹今日特地来府上做客,一路周波劳顿姐姐心底里都清楚,这下雨天人心烦闷脾气躁姐姐也明白,可再怎么样,暮烟妹妹随随便便地就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冠到我身上来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沈夙媛的言下之意是你自个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要来做姐妹情深的模样,她心里懂,接待就接待了,哪想到原来你不是来和她玩姐妹情深的游戏,是特意跑过来陷害她的!林暮烟这细细一想来,心惊肉跳,手紧紧捏住,目光刹那间带出一分厉色,然而却是稍纵即逝。
她目光粼粼地望着沈夙媛,轻声软语地说道:“……是暮烟错怪沈姐姐了。”
沈夙媛一副被严重打击还未恢复过来的状态,手攀着林妈妈的臂弯缓冲般地吸了口气,其实是她实在快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沈夙媛唇一抿背过身来时面上已好多了些,露出主人该有的和善亲切,安慰着林暮烟:“哎……都是姐妹,等入了宫,未来还得互相帮衬。这事呢就算这么算了,我也不计较了就让它过去罢。”
她这般大方体贴,林暮烟勉力挤出一丝强笑,手掌心都要捏出印子来,只是拿袖子挡着,没叫人察觉到她此刻心底里的破涛汹涌都快要翻了天。
林暮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强撑着笑脸笑了会儿道:“今日是暮烟扫了沈姐姐的兴,暮烟觉得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姐姐吧。”
沈夙媛上前一步,依依不舍的模样拉住林模样的衣袖,道:“暮烟妹妹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了?莫非还在因想着方才的事,我都说不计较了……”她的语气还有一分的责备,像是在怨怪她这事理亏在先,而今还甩小性子未免不识大体。
林暮烟见此心中已认定那虫子就是沈夙媛扔到她裙子上的,林暮烟想到母亲非要自个来见这位明珠郡主,还要她同明珠郡主搞好关系,可现在却弄成这样,心里又气又委屈,到底还是个小女儿被娇惯大的性子,没沈夙媛耐得住,手紧攥着粉群,竟当着沈夙媛的面就甩开她的手,奔入了雨中,身后的丫鬟慌忙喊着小姐小姐地,顶着伞就跟了上去。
等人走远了,林妈妈才忙抓住沈夙媛的手喊道:“哎哟我的小郡主哟,您这是要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