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医院见到冷凝微之后,何芷晴心里的疑惑像一个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会有错。那个温婉的女人,她真的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搜索那些记忆的碎珠,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偶尔有一两个片段闪入脑海,似乎快被打捞上来了,一刹那却又掉入记忆的深湖,淹没得不留一点痕迹。
毕竟一个人在六七岁的时候能留住多少记忆呢?那些人和事,如果不是刻意被保留,谁又会记得呢。何况,何长远是刻意让孩子们忘记,何家没有一件可供何芷晴和何昊天怀念的东西。有关冷凝微的一切,都被何长远刻意清空。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曾经有一次,何芷晴无意间在书本里找到一张冷凝微的扎着小辫子的照片,拿着它去问爸爸,可何长远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很快,就连那张照片也找不到了。
所以,当何芷晴再次看见冷凝微的时候,尽管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很迷惑,可是,她却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曾经是她最最亲爱的妈妈。
人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何芷晴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们还住在阆苑。她和弟弟在花海里穿梭,妈妈拿着洒水壶在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一片花的海洋,红的,紫的,白的……亮丽,炫目。她和弟弟看见一只蝴蝶,然后就追啊追啊,忽然蝴蝶迷人花丛不见了,姐弟俩扒拉着花丛,一阵寻找,而妈妈就在旁边笑啊笑啊……这灿烂的笑容,竟幻化成了封依依的模样!
“姐姐,在这,在这呢!”弟弟昊天伸手去抓在花丛扑棱着翅膀的蝴蝶,一跌声地叫。
“小心点!玫瑰有刺!”妈妈在旁边惊呼。话还没说完,就传来弟弟昊天的哭声。果然,急于抓住蝴蝶,昊天的手被玫瑰花的刺蹭破了。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蝴蝶不见了,妈妈也不见了,眼前黑暗一片,何芷晴抓住何昊天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身子一坠,掉入了一个冰窖,饥寒彻骨。姐弟俩哭喊着,挣扎着,而妈妈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何芷晴一个惊悸醒来,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做了一个梦。甩甩头,甩掉那些纷乱的影像,定定地躺了几分钟,这才清醒过来。
梦中的景象是如此清晰,妈妈的面容怎么会和封依依重合在一起呢?何芷晴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梦是乱糟糟的啊。
窗外滴滴答答,雨打窗棂,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雨来了。
习惯性的往身旁摸了摸,方玉麟不在身边。这才想起昨晚玉麟告诉她不能来陪她了。想是她俩的关系暴露了,方玉麟被方守瑜限制行动了吧。尽管方玉麟再三在她耳边发誓说任何人都不能够阻止她俩在一块,可是血肉相连,总不能割断啊,何况方守瑜还在养病期间,她们还是该顾忌一下长辈的情绪。
被窝里冰凉冰凉的,没有那人在身边,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摁亮电灯,拿起手机一看,临晨五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是方玉麟发来的,提醒她天气冷了,加一床被子。看了看发短信的时间,昨夜11点,那会自己太疲倦早睡着了。
何芷晴起身,从衣柜里抱了一床毛毯搭在被子上,这才感觉到一点暖意。在被窝里又躺了一会。了无睡意,就在那胡思乱想。
不知昨夜方玉麟睡得可好?何芷晴终是按捺不住给方玉麟发了个短信,很快便收到了回音。
“那么快就回短信,就像是没睡觉似的!”何芷晴拨通方玉麟的电话,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一想到你离我不远,却不能抱着你入睡,我就翻来覆去睡不着。”方玉麟这会正在医院陪侍着方守瑜,正服侍方守瑜喝水呢,见是何芷晴的电话,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怎么那么早就起床了啊?难得周末,你该多睡会。瞧你又瘦了一圈了。”方玉麟说。昨晚抽空见了芷晴一面,本来想陪她的,可是却硬是被爸爸叫到了医院。她的晴晴最近忙着宣传大白山,人都瘦了一圈,方玉麟心疼得不得了。
“哪有啊?我看你才是瘦了,又联系业务又跑医院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何芷晴抱怨着,想起昨天回来,发现方玉麟公寓里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冰箱里空空如也,冷锅冷灶的,就知道这人平时没吃些什么,难怪会瘦。
“要不,晚上我亲自检验一下看是谁瘦了?”方玉麟放低声音,偷偷看了一下方守瑜的病床的方向。
“你就贫吧!”何芷晴嗔道,心脏还是不由自主跳了一跳。方玉麟话里的暧昧之意她是明白的,想到那人在床上放荡的样子,何芷晴的脸不禁红了,握紧手机,何芷晴低声道:“今晚你自由了?不在医院陪着你爸爸?”
“爸爸他今天就出院了。白天我可能没有时间,晚上无论如何我也要来陪着你,别忘了我们的每周一歌。”方玉麟暧昧地笑。她和何芷晴每周见一回,她把她俩每周的运动戏称为每周一歌。
“什么一歌!在医院还那么不正经。小心被别人听见!”
“呵,我知道了,我的晴晴是不满意一歌,那我们就三歌,四歌,五歌……”方玉麟故意逗弄何芷晴。隔着电波,她也能够想象得到她的晴晴脸一定红了,真想去捏一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