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婉,那样性情的罗婉,在得知江文略心中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人,在得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后,对他会是怎样切齿的仇恨?
爱而不得,必毁之。
她从来不懂“放手”二字。
我转头看着黎朔,颤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黎朔摸了摸鼻子,道:“夫人,以前我真的没有怀疑过什么。直到那次您带着我们赶去桑山救楚泰他们,路上遇到江公子。我觉得实在反常,即使双方是再坚定的盟友,也没有他主动随我们去送死的道理。后来,我又暗自想了想,江公子一共救过我们多少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回忆起当初就是在江家牌坊下将您抢回来的,我就慢慢地明白了。”
不知何时,燕红站在了旁边,她轻声插嘴,“夫人,我不知道鸡公寨的往事,但我知道一点,江公子看着您和早早的眼神,分明就是……”
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文略。
我闭上双眼,仰起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我暗暗下了决心,睁开眼,向黎朔和燕红深深地拜了下去。
燕红忙将我扶住,我凝望着她,轻声道:“燕红,我想求你一事。”
“夫人,我的命是您救的,您但有命令,燕红就是死也要办到。”
“我……”我心中绞痛,却不得不说下去,“我想把早早托付给你。”
燕红大惊,我又望向黎朔,“黎大哥,我愧对你们,枉做了这么久的大嫂,却一直欺瞒着你们。我想请你将弟兄们平安地带出海,若是、若是我没有来找你们,还请黎大哥帮我将早早抚养成*人。”
我转头看着正在甲板上和楚泰等人嬉闹的早早,眼泪簌簌而落。
黎朔却冷笑一声,“夫人,您是看不起我黎朔,看不起各位弟兄吗?!”
他慨然道:“夫人,自打上了这艘船起,我们就不再是洛王军的人,我们只听夫人的命令行事!夫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江公子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打黄二怪、打田公顺、打陈和尚,夫人,您算一算,江公子救过我们多少次?我们是不能和洛王军作对,但我们一定要救出江公子!”
我还未说话,他已跳上甲板最高的地方,大声喝道:“弟兄们!”
甲板上正酣歌高唱的人纷纷抬起头来,黎朔双手叉腰,朗声道:“弟兄们,你们说,夫人是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是!”上百人齐声回答,也有人吹口哨,起哄道:“老黎,你这不是说废话吗?怎么成了亲,废话就多了?和燕家妹子学的?”
燕红在一边啐道:“灌多了黄汤,拿我打趣!”
楚泰慢慢站起,走过去,拍上黎朔的肩膀,道:“有话就直说!不要看不起各位弟兄!”
“弟兄们!夫人现在要去救她的救命恩人,那个人,也曾经救过我们大家的性命!但这一去,可能会很危险,甚至不能活着回来!”黎朔目光徐徐扫过所有的人,道:“有愿意随夫人去的,站起来!我们等会就上岸!不愿意去的,可以继续留在船上,依旧照原计划出海,去过逍遥日子!”
风在刹那间凝定。
泪眼模糊中,所有的人,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都站了起来。
风又大了。
所有人的衣衫和头巾,在河风中猎猎飞扬,他们都看着我,许多人举起了手中的酒碗,向我行礼,然后一饮而尽。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神,都给了我回答。
我默默地接过云绣手中的酒碗,压下喉头的哽咽,向他们欠身为礼,再仰起头,一饮而尽。
刘明双眸通红,率领江文略留下的那一百多人缓缓跪了下来,云绣则喜极而泣,扑在我面前,“夫人!”
上岸时已是日落时分,赶路到半夜,在野外歇息时,我问云绣,“一直以来,你是不是很怨我?”
“夫人,我不怨您,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我只是心疼公子,自您走后,他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云绣抱着熟睡的早早,低头凝望着他。
树林里长着许多粗大的藤蔓,纠结缠绕,象尘世间的恩怨情仇。我望着这藤蔓,低声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云绣用鹤氅紧紧地包住早早,许久,才道:“夫人,我不知道自己若真处在您那种境地会怎么做。可能我也会一心保护早早,保护这些弟兄们。可是夫人,今天您也看到了,弟兄们不只是需要您的保护,他们更想为您做些什么。”
再过了许久,她低低地叹了声,“谁欠了谁的,谁还给谁,又岂是那么简单就算得清的呢?想到便去做,问心无愧便是。”
我伸出双手,云绣将早早递给我,我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闭上双眼,轻声道:“但愿,不会太迟。”
-------------------【谁是谁的债(上)】-------------------
我们加起来才四百来人,要想对战局起到影响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搞突然袭击,乘敌不备,看能不能将江文略自罗婉手中救出来。
黎朔、楚泰都身经百战,黎朔更在前陈国的虎贲营呆过,针对此次行动,他们迅定下了策略。
燕红、云绣、邓婆婆以及十余位弟兄们的女眷,再由刘明拨二十人,负责保护早早,暗中跟在大队伍后面,并约好了万一分散后重新会合的地方。
我和其他的人,星夜赶往淮阴。如</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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