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还有六叔和瑶瑶姐姐吗?”
江文略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看向我。我无言地望着他,他移开目光,望着早早,轻声道:“当然有。”
早早好象很高兴,江文略微笑着将他轻轻地抱入怀中。
这回,早早没有挣开他的手,而是伏在他肩头,过了一阵忽然又问了一句:“他们也有干爹吗?”
我正弯腰去拿插在地上的火把,听到早早这句话,再也抑制不住,低头间,泪水湿了衣袖。
“别哭,青瑶。”身后,江文略在低声说。
“今天,是三年来我最幸福的一个晚上,再也没有别人,只有我的妻子和儿子在我身边,所以你别哭。”
风大了,竹林如流水般轻响。
天边有一颗流星在无声地划过,我一路走、一路无声地流泪。
他抱着早早走在我身后,早早问了他很多问题,他每一个都耐心地回答,直到早早趴在他肩头,安静地熟睡。
而我们也终于攀到了半山腰。
狗吠声遥遥响起,江文略轻声道:“到了。”
我侧身抹了抹脸,已有火光在前方亮起,熟悉的声音响起:“何方故人到访?”
“蓝叔叔,是我!文略!”
蓝医正大笑着迎过来:“文略啊!真是稀客!”走近来,他看清了我,愣了顷刻,笑道:“今天早上就有喜鹊在叫,我正纳闷应在谁身上,原来是青瑶夫人!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把我们让进屋,蓝夫人也出来见客,虽是荆钗布衣,却掩不住她浑身的书卷气。
一番寒暄,蓝医正替我把过脉,开了药方,叹道:“夫人这腰,得好生养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能站起来已经算是奇迹了。夫人以后在战场上,可不要再那么拼命了,刀枪无眼啊!”
江文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蓝医正再造之恩,沈青瑶永世难忘。医正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敬备程仪,心中好生过意不去,此回小小礼物,请医正收下。”我从囊中取出一对用锦盒装着的玉蝴蝶。
狐狸往我房中送了许多珍宝,我命人都原样放在卫家军的军库中,只这对玉蝴蝶,雕得玲珑剔透,十分可爱,我便留了下来。
蓝医正也不推辞,接过锦盒,笑道:“上次夫人送的画,贱内很喜欢,还一个劲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能让贱内看得上眼的,显是名家所作。”
我忙道:“名家谈不上,是我六叔所作,他还怪我不该小家子气,用自家人的画来送礼。”
蓝夫人“咦”了声,问道:“夫人的六叔,是不是就是卫家军的上将军杜凤?”
“正是,现在称洛王军辅大将军。”
“那幅《寒林图》,真是杜将军亲笔所作?”蓝夫人的神情有着一丝不寻常的郑重。
我想起狐狸的不悦,可此时也不好再否认,只得轻轻点头。
蓝夫人转身进了里屋,不过一会,拿了两幅卷轴出来,向江文略道:“文略,你也识画,过来看看。”
她没唤我,我也不好过去。只见江文略在那两幅画前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象,却又不太象。”
蓝夫人点头,道:“前者锋芒尽显,似凌云之鹰,又象鞘中的稀世宝剑,随时要震啸而出;后者敛了锐气,收了锋芒,如同溪水中被磨光了的石头,圆润而隐忍。可是,两者笔风虽然不同,笔触却差不多,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江文略抚上其中一幅,问道:“苏姨,这幅是——”
蓝夫人侧过身,我便再看不到她的脸。她似是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江文略的脸上,慢慢露出震惊的神色来。
-------------------【那一剑的光芒】-------------------
他再思忖片刻,摇头道:“画风变化太大,难说。”
“嗯,单凭画风是难确定,但是不管画风如何变,一个人某些细微的习惯,是很难变的。你看这题跋,这个字的用笔——”蓝夫人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江文略呆了半晌,再慢慢走回来,满面沉思之色。
蓝医正道:“文略,我再替你把把脉。”
江文略似是一惊,看了看我,蓝医正起身,二人步入里间去。过了好一阵才再出来,蓝医正边开门边细细叮嘱,“一定要按时服药,以后可再不能如此儿戏。”
见时候不早,我们作辞,蓝医正夫妇打着灯笼送出很远,才依依惜别。
待他们回转的身影不见了,我停住脚步。溪边星光正好,山间的凉意随着星光铺洒开来,洒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他静静地站着,只偶尔轻拍着早早的背,过了许久,他才看向我,轻声道:“我没事,一点小毛病,只要按蓝叔叔的药方按时服药,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依蓝医正的口气,似也是如此,我便松了口气,却听他再说:“青瑶,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杜凤——”他犹豫了片刻才问下去,“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早早不是卫寨主的骨肉,而是我的孩子?”
我怔了一下。
他柔声道:“你虽然没告诉过我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我一直觉得杜凤有点不对劲。后来与他打交道久了,想到以他之谨慎与细心,不可能查不到你的来历,早早的‘早产’,瞒得过鸡公寨其余的人,瞒不过他。</dd>
[ 新第三书包网手机版域名:m.shubao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