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的力量十分大,我身子完全向后仰起,他的唇便贴在了我的颈窝处。他的气息很急促,“青瑶,我——”
我极害怕他要说出什么话来,运力挣扎了一下,他的话便僵在了喉头。腰间的手臂紧了片刻,才又慢慢松开来,将我扶着站正。
我抬眸,狐狸眼中有一抹腥红在慢慢褪去。他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那纸白笺,平静地退步,欠身。
“大嫂好生歇着,小弟告退。”
四月二十八,洛郡,卫家军少将军卫玄加印大典。
前晚下过一场大雨,到这日天放晴,辰时已是艳阳高照,将校场四周的葱笼青丘、连绵的野花照得灿然生辉。
我抱着早早坐在马车中,从将军府一路前往校场,偶尔挑帘见街道两旁紫帷遮道,及至到了校场,军旗飒飒、仪仗威然,不由也暗暗佩服狐狸将一支山寨出身的队伍整肃得颇具皇家气度。
马车在青瑶军的簇拥下入辕门,鼓号齐响,靴甲大作。狐狸一袭银色盔甲、紫色战袍,带着上千人迎上来,均单膝跪地,齐声道:“恭迎少将军!”
上千人齐喝声如同在校场上起了个惊雷,我怕怀中的早早吓着,他却似是极兴奋,扭着向狐狸伸出双手:“叔叔,咬咬!”
狐狸眼睛中闪过丝笑意,与身后上千人同时起身,脚步划一地退于两旁,恭声道:“请少将军就位!”
这日阳光灿烂,照在将士们的盔甲上,闪着点点寒光,也照在狐狸盔帽下的面容上,让他俊目生辉、英气勃。
马车直驶到校场将台后方,狐狸考虑得很周到,让人在将台后拉起了高高的帷帘,燕红扶着我自帷帘后方抬级而上,挑开帘帐,便是将台的主位。这样,我不需要人扶,也不需拄拐杖,以一种较从容的姿态坐入将台主位,再从云绣手中接过早早。
早早刚入怀,竟然兴奋地拍上我身前的长案,大声叫道:“叔叔!叔叔!咬咬!”
我以为他是在叫狐狸,侧头一看,将台西面的客位上,江文略一袭玄色锦袍,微笑着望向我和早早。
数日未见,他的面色似乎好了许多,坐在椅中,也自有一股端然的气度。
我微颔,他站起身,走至主位前,拱手道:“夫人,少将军。”
他这两声呼得十分平静,眼神也与数日前截然不同,可不知为何,我心中竟忽有微痛,却也只能欠身为礼,淡淡道:“江公子能来观礼,沈青瑶不胜感激。”
江文略一笑,正要开口,狐狸把着一人的手臂过来,大笑道:“来来来,我引见一下。”
我抬眸,随狐狸走过来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眉宇漆黑、双眸闪亮,神采飞扬,只是双唇未免薄了些。
走至案前,狐狸笑道:“大嫂,江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飞龙军的少将军,蔺子楚,蔺少将军。”
原来是蔺不屈的儿子,难怪颇具将门气度。
蔺子楚笑着拱手:“夫人,少将军。”
我忙欠身还礼:“蔺少将军远道而来观礼,沈青瑶不胜感激。”
对答间,脚步声蹬蹬响,二叔、四叔、五叔、老七联袂上台,皆着盔甲战袍,齐齐在案前单膝跪下:“拜见少将军!拜见夫人!”
见二叔这等草莽之人都如此谨守礼节,且十分恭肃,我心中略感宽慰,再看了老七一眼,见他并无异样的神情,稍稍放了心,只希望今日狐狸能顺利颁布新的军政条例,二叔四叔能顺从地交出兵权。
众人各自归位,狐狸在缓步走向台前。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绚丽得让我微眯了一下眼,恍惚中看出去,空中的云朵象被这炙烈的阳光染上了一抹血红。
血雨腥风般的红。人的,催客的,各司其责,谨然有序。
-------------------【加印大典(上)】-------------------
狐狸站在将台边,长风拂来,阳光在他的薄甲上闪出淡淡的寒光。我竟觉他此刻少了几分平日的温雅,那戎装裹身、肃然而立的气势,让校场内外上万人不自禁地鸦雀无声。
除了狐狸和老七的嫡系人马,二叔、四叔、五叔也各带了两千人回洛郡,校场外又有不少观礼的百姓,坐在将台上这般看过去,俱是黑压压的人头。
号炮一声,三通鼓响,狐狸缓缓高举右手。
“各营将士听着!”
上万精兵,俱持红缨长枪,齐唰唰单膝跪地,甲胄响成一片。
“承天意,卫家军护四邑百姓、保一方平安。今少将军卫玄加印定章,自此统领卫家军——”
狐狸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校场上空,我却有些走神,看了看二叔和四叔,见他们始终静默地坐着,殊无异样,便又收了心思。
早早却好象坐不住,总想从我怀中跳下,立于一旁的云绣悄悄递过来一个香囊,早早拿过香囊把玩,安静下来。
我却觉得不妥,盯了云绣一眼,慢慢扯出早早手中的香囊。早早很不甘心,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装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他也会看人眼色,嘴巴扁了一下,似是很委屈,却没有哭出声来。
我重新抬头,却正对上一侧江文略的目光,他望着我和早早,唇边有着一缕温柔的微笑。
我忙将视线投向台前的狐狸。
我想狐狸定是考虑到卫家军将士大多为草莽出身,没有说太多的骈骊之句,一番通俗易懂的话说罢,便从纪先生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方玉印。
燕红和缨娘捧着小铠甲、小披风上台,我接过,从容地替早早穿上,再替他系上小金冠。早早本就长得极英气,这番装扮,连坐在一边的蔺子楚也喝了一声采。
[ 新第三书包网手机版域名:m.shubao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