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纷纷左右看了看,最终确定在场三个人中自己的地位最靠近小厮,于是上前接过丹药放在地上,“这个是什么药啊?”
“糖。”
从黄泉粉中吸取经验的杜纷纷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糖,就算它本来只是颗普通的糖,经过唐葫芦之手后,必然也会发挥出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威力。
在老鼠喜滋滋地吃糖之前,她是相当坚决的如是以为着。
在老鼠嘎吱嘎吱地吃糖途中,她是幸灾乐祸的如是以为着。
即使在老鼠吃干抹尽准备拍拍屁股走鼠的时候,她依然相信这奇迹的出现……它只是迟到而已。
于是,奇迹发生了——
在六目睽睽之下,唐夫人拈着兰花指将老鼠拎在手中,“这样,葫芦便可安安稳稳地歇息了。”
杜纷纷用袖子擦了擦因为嘴巴张太大而留下的口水,“唐夫人,你,这样,它,好像……”
唐夫人掩嘴笑道:“在葫芦小时候,我们便经常这样抓老鼠。”
……
杜纷纷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很怕老鼠。”
唐夫人道:“其实你若是了解它,便会觉得它不过如此,自然不会再怕。”
杜纷纷怕她立刻让她‘了解了解’老鼠,赶紧道:“通常武功练到我这种境界,就很难找到怕的东西了。偶尔留个一样两样,也好拉近一下我和一般人之间的距离,增加点亲切感。”
和唐夫人一起从‘习毒居’出来,唐夫人转手将老鼠放生。
杜纷纷感叹道:“若非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相信唐夫人居然会徒手抓老鼠。”
唐夫人含笑道:“若非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杜姑娘居然会从葫芦的床底下钻出来。”
杜纷纷暗叫一声,“来了。”脑中不断删选着各种各样她会出现在唐葫芦房间里的借口,“其实我之所以会在唐公子的床底下,是因为……”
唐夫人停下脚步,捧起道边盛开的杜鹃花,微笑道:“因为贾琼之死?”
杜纷纷吃惊道:“夫人如何知道?”她明明是来暗访的。
唐夫人浅笑道:“叶大侠想救楚越之事,恐怕整个中心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杜纷纷试探道:“那夫人以为,能不能救得成呢?”
唐夫人手指轻触花蕾,笑得意味不明,“以剑神的武功,他若想救人,穷整个唐门之力,又有谁敢拦他?”
……
气氛陡然僵了下。
杜纷纷拼命将脸皮往上挤,堆出笑容道:“呵呵,叶大侠岂是这种蛮不讲理的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中也没什么把握。万一唐老太太出关,一心一意要杀楚越,说不定真会惹得叶晨出手,将整个唐门剃干净。到时候震惊江湖的就不是什么贾琼之死楚越之死,而是唐门血案。
——不过这有个大前提,就是叶晨是真的剑神。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唐夫人对此话不置可否,侧头望着她,柔声道:“你们查得有眉目了吗?”
“有是有一点。”杜纷纷慢吞吞道,“不过凶手相当狡猾,恐怕还需时日。”
唐夫人眸光渐渐暗淡下来,回头凝视着杜鹃花不语,使她看上去,婉约中又带着几分哀伤。
在戏文中,出现这种表情的通常都是知情人。
杜纷纷仿佛看到真相正趴在前方朝她挥手绢,不由振奋道:“唐夫人……是不是知道什么?”话一出口,她又觉得欠妥。
这样直接了当,多半会把对方吓跑吧。
她低头看了看唐夫人那湖蓝色的裙摆,然后放心地舒出口气。幸好,就算唐夫人被吓跑,穿着这身裙子估计也跑不到哪里去。
唐夫人没有跑,只是幽幽道:“唐门子弟杀人无数,你可知为何单单贾琼之案如此复杂?”
复杂?
果然有内情啊。
杜纷纷两只耳朵犹如兔子般竖起。
唐夫人见杜纷纷不答,径自接下去道:“这是因为唐门传了几百年的规矩,无论何事何人,唐门人都不得杀唐门人。”
杜纷纷咋舌道:“难道叛徒也不能杀?”
“所谓叛徒,便是叛出唐门之徒,既已叛出唐门,又如何算唐门之人呢?”
杜纷纷叹气道:“……对不起,我又蠢了一次。”
唐夫人摇头一笑道:“杜姑娘只是心直口快,天真烂漫。”
……
杜纷纷郁闷地想:直白点讲,就是大嘴巴的傻妞。
“四十年前,唐门内部曾展开一场浩浩荡荡的掌门争夺战,最后由‘毒心’唐于非胜利,‘毒口’唐如是失败而告终。”
杜纷纷默默感叹。所谓‘口不对心’,摆明‘毒口’对付不了‘毒心’,那个唐如是居然还傻乎乎地跑去挑战,失败是必然的。
“后来唐于非暗中毒死了唐如是。此事被唐如是的女儿揭发,唐于非被处死。”
杜纷纷呆掉,“那个唐于非不是掌门吗?”
“同门不得相残是唐门铁律,任何违反此律者,杀无赦。”唐夫人宛然一叹,“这条,也是唐门唯一一条死律。”
……
杜纷纷发现查案的前途一片灰暗。
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跑出来承认自己是凶手。
所以指望凶手在悲伤春去秋来、感慨花开花谢时良心发现的可能还是免了吧。
唐门冤案 无须邀杯我自斟
无须邀杯我自斟
“所以,若有人罔顾这条铁律杀人,那他一定恨贾琼恨到了骨子里。”唐夫人手微一用力,一朵鲜红怒放的杜鹃花就这样被摘了下来。
明明摘花是这样一个简单又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不知为何,杜纷纷</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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