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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颗钢珠虽是同时袭击来,方向却不一,在刹那之间,麻烦头陀只觉耳畔叮当巨响,眼中光华闪耀,他脚下已自不稳,气力也已不继,哪里挡得住这陀子全力一击之下所击出的囚颗重逾十斤的五芒神珠。
他不禁暗叹一声,只道自己今日恐要葬身在这五芒神珠阵中。
哪知——只听一声清啸,划空而来,接着一阵叮当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然后便是那陀子陀子的一声惨呼。
麻烦头陀只觉手腕一紧,身不自主地退了出去,一退竟一丈远,他定了定神,方自睁开眼来,只观穹苍如洗,阳光耀目,五芒神珠虽仍在飞舞不已,他自己却已远远站在刀山旁的沙地上。
要知道杨孤鸿扬威小金山,技慑群雄,绝情谷主一生借刀杀人,到头来却自食其果,李莫愁挥手笑弄李证、钟世平,含笑而逝,洪凌波生死一念,几乎丧生在五云烘日透心针下……
麻烦头陀在这刹那之间,由生险死,由死还生,此刻心中但觉狂泉百涌,渐静渐弱渐消,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方自定一定神,凝目望去,只见穹苍如洗,阳光耀目,五芒神珠在飞舞不已,飞舞着的五芒神珠下,却倒卧着一条人影,不问可知,自是那立心害人,反害了自己的陀子陀子了。
原来方才麻烦头陀久战力疲,在陀子全力一击所击出的五芒神珠之下,已是生死悬于一线,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之间,杨孤鸿清啸一声,身形倏然掠起,有如经天长虹一般掠入五芒神珠阵中,一手抓住麻烦头陀的手腕,正待将之救出险境。
哪知陀子杀机已起,眼看麻烦头陀已将丧命,此刻哪里容得他逃生,双掌一错,身形微闪,竟然追扑了过去。
杨孤鸿身形已转,此刻剑眉微皱,反手一“掌,龙尾挥凤。陀子陀子只见这玄衫少年随意一掌挥来,他不禁暗中冷笑一声:”
你这是自寻死路。“腰身一塌,双掌当胸,平推而出,陀子一生以力见长,一双铁掌上,的确有着足以开山裂石的真功夫,只道这玄衫少年与自己这双掌一接,怕不立使之腕折掌断。
哪知他招式尚未递满,便觉一般强风当胸击来。
他这才知道不好,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他后悔的余地。
他双掌方自递出,脚下已是立足不稳,此刻若是在平地,他也许还能抽招应敌,逃得性命,但此刻他脚下一晃,方自倒退半步,身后己有三粒五芒神珠荡着劲风,向他袭来,风声强劲,他虽已觉察,但却再也无法闪避。
“砰、砰、砰”三声,这三粒五芒神珠,竟一起重重的击在他的身上。
他但觉全身一震,心头一凉,喉头一甜——张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狂吼一声,扑在地上,他纵有一身横练,但在这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的五芒神珠的重击下,又焉会再有活路。
杨孤鸿这长啸、纵身、救人、挥掌,当真是快如闪电,麻烦头陀回目一望,只见杨孤鸿微微一笑,道:“大师,没有事吧?”
麻烦头陀想起自己以前对这位少年的神情举止,不觉面颊为之一红,但是他正是胸怀磊落的汉子,此刻心中虽觉有些仙汕的不好意思,但却仍一揖到地,大声道:“兄弟,和尚今天服了你了。”
杨孤鸿含笑道:“大师言重了。”
转目望去,只见对面台上的数十道目光,此刻正都厉电般的望着自己,那无影罗刹,却已掠至五芒神珠阵边,将陀子陀子的尸身,抱了出来,他既有无影之称,轻功果自不弱,手里抱着那么沉重的躯体,在这映目生光的尖刀之上,瘦长的身形却仍行动轻灵,嗖的两个起落,掠出尖刀之阵,落到旁边的空地上,俯首一望,低叹道:“果然死了。”
杨孤鸿剑眉微皱,心中突然觉得大为歉然,要知道他自出江湖以来,与人动手,虽有多次,伤人性命,却很少有过,此刻但觉难受异常,蜂腰微扭,一掠四丈,竟掠至无影罗刹。身侧,沉声道:“也许有救,亦未可知。”
正待俯去查看陀子的伤势。
哪知。倏然转过头去,一眼望见了他,便立刻厉喝道:“滚!滚开!”
杨孤鸿怔了一怔,道:“在下乃是一番好意,阁下何必如此!”
无影罗刹冷笑一声,说道:“好意——哼哼,我从前听到猫抓死了老鼠,又去假哭,还不相信世上有此等情事,今日一见——哼哼,真教我好笑得很,我又非三岁孩童,你这假慈悲骗得了谁?”
杨孤鸿又怔了一怔,心念数转,却只觉无言可对,他自觉自己的一番好意此刻竟被人如此看待,心中虽有些气忿,但转念一想,人家说的却又是句句实言,若说一人将另一人杀死之后,再去好意查看那人的伤势,别人自然万万不会相信。
他呆呆地怔了半晌,只见那陀子仰卧在地上,前胸一片鲜血,嘴角更是血迹淋漓,双晴凸出,面日狰狞——他不觉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缓缓道:“在下实在一番好意,阁下如不相信……”
话犹未了,洪凌波一掠而至,截口说道:“他不相信就算了。”
杨孤鸿张开眼来,叹道:“我与此人无冤无仇,此刻我无意伤了他的性命,心中实在不安……”
洪凌波冷冷道:“若是他伤了麻烦头陀的性命呢?你是为了救人,又有谁会怪你?难道你应该袖手看着无很大师被他杀死么?”
杨孤鸿俯首沉思半晌,突又长叹一声,方待答话,却见无影罗刹。突然长身而起,目射凶光,厉声道:“我不管你是真意假意、恶意好意,这陀子总是被你给杀死的,此后陀子的后代、子女、亲戚、朋友,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找你复仇,直到眼看着你也像陀子一样的死去为止。”
杨孤鸿心中但觉惊然而颤,满头大汗,洋蝉而落,忖道:“复仇,复仇……呀,这陀子的子女要找寻我复仇,还不是正如我要寻人复仇一样,冤冤相报,代代寻仇,何时才了……”
只听洪凌波突然冷笑一声,道:“你既也是陀子的朋友,想来你也代陀子复仇了?”
无影罗刹目光一转,缓缓道:“为友报仇,自是天经地义之事……”
洪凌波冷笑截口道:“那么你若有此力量,你一定会代友报仇,将杀死你朋友的人杀死的了?”
无影罗刹不禁为之一怔,道:“这个自然!”
洪凌波接口道:“此人虽然杀死了你的朋友,但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将人家杀死?这岂非是无理之极。”
无影罗刹道:“这岂是无理,我代友复仇,这有理极了。”
洪凌波冷笑接口道:“对了,你要代友复仇,所以能将一个与你素无冤仇的人杀死,而且自称极有道理,那么陀子若是杀死了我们的朋友,我们再将他杀死,岂非是极有道理之事?”
无影罗刹又为之一愣,洪凌波道:“如此说来,陀子立心要杀死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以先将他杀死,而救出我们的朋友,难道就不是极有道理的事么?”
她翻来覆去,只说得无影罗刹两眼发直,哑口无言,洪凌波冷冷一笑,挥手道:“好好的将你朋友的尸身带走吧,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无影罗刹呆了半晌,俯身横抱起陀子的尸身纵身一掠,接连三两个起落,便自消失无影。
杨孤鸿望着他的背影,剑眉却仍皱在一处,似乎若有所思。
却听看台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清宛的掌声,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姑娘好厉害的口才,竞将一个罗刹说得抱头鼠窜而走,哈哈——当真是舌剑唇枪,锐如利刃,教我实在佩服得很。”
话声方落,杨孤鸿但觉眼前一花,面前已多了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