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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1-6】_分节阅读_2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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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是不是被姜御医的冤魂缠上,以致神志不清了,又想着,此时必须向师长报告,否则自己恐怕要受牵连。

他转过身要去找姜师长,偏生宣怀抿这时说,“你过来,帮一帮忙。“

马弁一呆,正犹豫,宣怀抿已经生气了,尖着嗓子说,“不听我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

马弁便有些怕了,说,“宣副官只管吩咐。”

宣怀抿说,“在棺材里看不仔细,你和我一块把他抬出来。”

马弁心里大叫晦气,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好和宣怀抿一道,把死人从大棺材里抬了出来,放在地上。宣怀抿半跪在地上,解了姜御医身上的寿衣来看,见胸口被车撞得塌陷下去,干涸的乌色的血粘在模糊伤口上,断掉的白骨从肉里戳出来,实在恶心。幸好除了胸口外,其它地方还都完整,只是一些擦伤。

若换了别人,至此也就自觉误判了。

可宣怀抿不知为何,见了姜御医乌青色的脸,想起昨天和白雪岚在病房中的一番交涉,太阳穴越发突突直跳。白雪岚是什么人,身为海关总长,表面镀着法兰西留学的金,一肚子土匪勾当。城外小树林里放肆杀人,城里抢洋人的货,打军长黑枪,绝对是背后捅你一刀子的阴险货色。

这种人,当面说出把宣怀风送给展露昭的话,能信吗?

只是这姓白的也太厉害了,昨天在病房里,把戏演得十成,竟叫军长和他都生不出疑心,差点忘了他的真面目。

宣怀抿越想越真,越不肯死心,非要在姜御医身上找出证据来。

那马弁见他对着一个死人,翻来覆去的看,心里暗暗害怕,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问,“宣副官,没别的吩咐,我先下去了。”

宣怀抿说,“怎么没吩咐?你过来看看这尸首。愣什么?当兵的人,连死人都怕吗?”

马弁自叹倒霉,本想着在屋子里看守棺材,比在门外晒太阳值班好,谁知道撞上着邪门事,只好无奈地挪着步子上来,低头看了一眼,不甚积极地问,“看什么?”

宣怀抿说,“你看这人,死前有没有被拷问过?仔细看,要是找出来,给你一千块钱。”

马弁听见这么大的赏钱,精神一震,也不忌讳死人了,认真地看了一番,摇头说,“看不出来。”

宣怀抿叹了一声。

他当然也是看不出来,才叫了马弁来帮眼,看来自己确实是没有遗漏的了。

可是姜御医若没有被拷问,那自己的推论便没有一点立足之地,如果毫无证据地贸然去告诉军长,只会让军长以为自己搞鬼,一顿痛骂绝跑不了,说不定还要挨一顿鞭子。

这关系到自己男人的事,宣怀抿怎么能放弃。他盯着那已经变成青灰色的山羊胡子的脸看了一会,猛地一咬牙,说,“再查一次!”

便又伸手动作起来。

这次不但揭寿衣,连鞋袜也不放过。

宣怀抿正把一只袜子扯下来,忽然耳边窜进一声雷似的怒吼,“姓宣的!你抽什么疯?”

姜师长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领着几个亲信怒气汹汹的赶过来,一看叔叔的尸首被放在地上,寿衣翻得乱七八糟,连鞋都脱了,顿时眼都红了,冲上去,啪!地一个耳光,把宣怀抿打翻在地。

犹不解恨,又伸手往腰带上拔枪。

他身边的几个人,见他要掏枪,纷纷上前拦了,劝告道,“师长息怒,宣副官是军长的人,再如何也不能这样处置。何况,到底怎么回事,还要先问个清楚。”

姜师长相貌本来就残缺难看,现在一怒,更是狰狞,鼻子吐着粗气说,“你们没眼珠子吗?这看得清清楚楚的,还要问什么清楚?宣怀抿,老子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叔叔是死了的人了,你糟蹋他是什么意思?”

宣怀抿被他一耳光,打得半边脸颊肿起了手背高,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只耳朵嗡嗡直响,手里还攥着姜太医的一只袜子,模样说不出的狼狈。

幸好有众人拦住姜师长,他才有机会开口,对姜师长说,“师长,我并不是和谁为难。我是怀疑你叔叔被人害了,才不得不查看伤口。”

姜师长隔着人往宣怀抿脸上一啐,骂道,“放屁!谁不知道我叔叔是被那姓周的害死的,要你他娘的逞能?”

宣怀抿正色道,“不,我怀疑这是海关下的黑手。”

便捡着要紧的关节,把今昨两天的事,并自己的猜测说了。

众人一听,似乎有点道理,都说,“海关不是个东西,这种事倒很可能做出来。若是如此,师长真要冷静处置,免得我们自家人打起来,反而亲者痛仇者快。”

姜师长对宣怀抿的话将信将疑,目光还是很凶,说,“你说我叔叔是被海关拷问了,怕事情泄露才杀死他的,又说你动他老人家的遗体,是要查找拷问的伤口。那伤呢?”

宣怀抿一滞,说,“这不正在找吗?”

姜师长浑身杀气,阴森森说,“那你找。找得出来,你为我叔叔伸了冤,老姜给你磕头赔罪。要是找不出来,哼哼,我们就把这笔账,好好地算一算。”

宣怀抿喉咙一紧,这时候还能分辨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硬撑着说,“找不出来,我宣某人任你处置就是。”

心里想着,真到那要命的时候,还是赶紧叫人传消息给军长才好。

只要军长在,是不会容别人要了自己性命的。

自己的所为,说到底也是为了军长,就算犯了一些错误,也就军长私下里抽几皮带罢了。

宣怀抿便又蹲下,忍着脸上的肿痛去看那死人,周围的人也忍不住探头,低声说,“这处是撞的,这处是擦伤的,要是拷问过,必不止这些伤痕。至少鞭子印,烙铁印也要一点呀。”

又有人小声说,“很难说,姜御医不像我们当兵的,身板不结实,说不定稍被捏了几把,就招架不住,也是可能的。”

“就算捏几把,总该有捏的印子……”

如此费了一番事,还是找不出来。

姜师长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说,“宣副官,我叔叔已经被你糟蹋得够了,你说的拷问的伤口,在哪里?”

宣怀抿额上早布了一层细汗,犹豫道,“伤口虽然找不到,不过……”

姜师长把蒲扇大的手掌在半空中猛地一挥,提着嗓子说,“没什么过不过的!找不到伤口,那你就是存心亵渎死人了。在场诸位,你们也亲眼看见的,待一会给我做个证,可不是我老姜找他麻烦,是他找上我老姜!”

宣怀抿见势不妙,忙道,“师长,我今日是莽撞了,但我真是一片好心。等见了军长,我自会向军长请严重的处分。”

姜师长哼道,“军长在医院养伤,不必劳动他。你和我这就去见司令,看司令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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