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天如镜此刻心中也在忧心楚玉的安危。倘若他拖延下去,说不准天如镜自己便会按捺不住,去救楚玉。
可是他赌不起。
他不愿意楚玉遭受风险,他不能以楚玉地安危做筹码,光是这一点,他便彻底输了。
容止微微一笑,觉得人生转折真是荒谬,今天清晨。他还是不慌不忙局面在握,可是现在。却情势大变,沦为棋盘上一粒小小的棋子。
那拨弄着他的手,不是任何人,而是楚玉所说的命运。
他可以反抗命运,可是假如这有可能赔上楚玉的生命,他宁愿束手就戮。
天下是他一局棋,他原是操棋之人,但为楚玉,他愿沦为飘摇的棋子。
微微一笑,容止在心中默念启动。眼前好像出现大片的漆黑,空间生生撕裂开来,以无可阻挡之力将他卷入其中。
身影在空气里消失之前,容止留下两句话:“师兄,留下天如镜。”
后一句却是对天如镜说的,因为已经开始传送,他地声音仿佛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听起来有些许失真:“天如镜。我认输,论狠心,我不如你。”
天如镜可以拿心爱地人做工具,可他做不到。
话音还没有落下,容止便彻底从屋内消失。
天如镜脚下有些不稳,他面色苍白,嘴唇全无血色。目光几近空洞地望着容止消失的地方,容止虽然走了,可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却如同一柄锋利冷酷的刀。不动声色地,在他心头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
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地压制自己的情感,却被容止一句话,轻易地勾出藏于最深处的痛苦。以楚玉的生死为筹码。逼迫并诱使容止一步步走上不归路,这是他与冯亭共同的定计。最初他也同意了,可是执行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凌迟地痛苦,他努力想着自己的职责,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才让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然而容止的一句话,却轻易地将迫得他显露原形。
容止去了洛阳,屋内剩下四人之间当即延伸出剑拔弩张的气氛,越捷飞与干林护在天如镜身前,警戒地望着神情沉默的观沧海。
现在天如镜已经失去了他的护身手段,而身为习武者,越捷飞与干林都感受到自观沧海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声地杀意,他的神情并不凶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全身如遭冰针穿刺的错觉。
观沧海静静地笑了起来,他转向天如镜,很和气地道:“若是有什么遗言,便趁着现在赶紧说了吧。”这不是恐吓,这是事实。
越捷飞与干林同时拔剑,一左一右攻向观沧海,观沧海脚下微微一让,以毫厘之差避开相错的两剑,他不慌不忙地抬起一只手,就在两剑因刺空而交错的瞬间,捏在两剑剑身的交叠处。
失去眼睛的干扰,他的知觉反而更为灵敏,在寻常人眼中极快的剑,于他而言不过是如此而已。
指下略一用力,两剑同时崩断。越捷飞面色大变,想要继续出手,眼前却忽然没了观沧海的踪影,转头一看,他却看见观沧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天如镜身前,那只足可断金碎石地手,此时放在了天如镜白皙纤细的颈上。
只要观沧海微一用力,那颈项便会如同他们的剑一般折断。
越捷飞后悔不已,早知这人如此可怕,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天如镜来趟这档子浑水,他和干林凌厉的剑招,在这人面前,却仿佛小孩子挥舞树枝似地微不足道。可现在情形也容不得他后悔,眼见天如镜命在旦夕,他握紧断剑又攻过去,想要迫观沧海回身自救,观沧海一只手依旧放在天如镜颈上,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挡,随意夺下越捷飞手中断剑,他手腕一转,断剑直飞而出,挟凌厉无匹地力量,生生以断口穿过越捷飞肩头,击得他后退好几步。
干林也被观沧海如此泡制。
天如镜仿佛没有觉察到颈上放了只随时能置他于死地的手,也没有发觉他地师兄们收到了伤害,他的双目空洞迷惘,好像一尊即将破碎的水晶雕像。
观沧海冷笑一声,手上微一用力,却意外发觉天如镜丝毫不挣扎,甚至连痛苦的本能反应都没有,他眉头微皱,想起容止临行前留下的那句话,又将手收了回来,天如镜白皙的颈上浮现一道紫色的勒痕。
观沧海冷声道:“我改主意了,暂且留下你。”容止要他不杀天如镜,必然有他的用意,绝不是因为心软善良之故。
他且等着。
二百七十六章 红豆生南国
陈白挡在楚玉身前。
楚玉看着花错,花错眉间杀意凛然。沉默了一会儿,楚玉慢吞吞道:“花错,我可是有亏待过你?”之前两人曾有些许矛盾,也不过是因为容止,可是现在,眼前的血色艳得令人心寒。
花错淡淡道:“你最大的错处,就在容止心上有了你。”冯亭,天如镜,以及他三个人各司其职,以冯亭为主导,天如镜为盾牌和后招,以及他作为剑。冯亭牺牲了她的男宠,天如镜背弃了他的爱意,而他,则要在这一刻摒弃良心。
憎恶与愤怒的毒火灼烧着花错,并且在这些年来越来越烈,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仇恨可以蒙蔽一切,包括心智。
陈白厉声下令:“挡住他!”陪同随行便各自拔出武器迎上去,挡住花错去路,这边鲜血飞溅呼喝不断,而陈白却看也不看一眼,他护着楚玉重新回</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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