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明。清透的晨光投入岩洞内,空气里带着露水的湿意和寒意。楚玉张开眼睛,只觉得全身很不舒服,想要动一动,一动之下却发出惨叫声:“好痛!”
因为空间太小,她连睡觉都不敢大意,睡姿很是扭曲,而两只手又要仅仅抱着容止,其中一只手伸到他身体下压了一晚上。
睡姿不对的后果便是现在这样,楚玉只觉得全身好像被水泥糊了一般无比僵硬,骨头好似被压得变形,每动一下就酸痛难当,忍不住痛叫出声。
虽然很疼,但是楚玉知道不能停下来,咬着牙继续下去。她生前在书上看过这个状况,因为长时间维持压迫的不正确姿势,导致身体骨节轻微错位,只要正常舒展一下身体便好。
慢慢的从容止身下抽出手,再小心地伸展手臂,活动腰脊,伴随着骨节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连串的惨叫后,楚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舒服一些了。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楚玉朝身前看去,却瞧见一双笑吟吟亮晶晶地眼睛。
容止醒了。
呆愣了一会,楚玉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声音吵醒了容止,她脸上微微发烧,别过头去。
刚才她叫痛地时候,脸都皱起来了,会不会很难看?
等了一会不见动静,楚玉再调回目光,容止的脸容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苍白,但是手底下的温度却稍微升高了一些,不再冷得好像死人。
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还箍着容止的腰,楚玉连忙松手放开,扯了扯嘴角,算是对他笑:“你醒来了?”
瞧见身上衣衫,容止便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他看了一会,没有说什么,只淡淡的笑了笑,一手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顺便也扶着楚玉坐正。
容止将衣服还给楚玉,也和楚玉刚才所做的一般,在小范围内活动身体,舒展因为睡姿压迫的筋骨,身体里发出骨节的声响,楚玉方才尝试过,光听声音便知道绝不好受,但容止面上却一直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扭正骨节,容止又低头处理足踝处的伤,经过昨夜,伤处已经收口,但是并未愈合,惨白的肌理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楚玉只看了一眼便不由移开了视线,抬眼却见容止一脸春风,好像那不是他的脚,也没有那么眼中的伤。
楚玉不舒服的搓了一下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虽然已经知道容止有笑对疼痛的毛病,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时那么感觉骇然,但还是觉得很是怪异,忍耐了一会没忍住,她终于忍不住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笑?眼下没有旁人,在我面前,不必还如此伪装吧?”
容止微微一笑,道:“只怕不能从命。”他瞥了楚玉一眼,她距离他很近,眼眸之中满是真挚关切,她温热的呼吸绵绵的传了过来,就仿佛他今天睁开眼睛时一般,其实他早就已经醒了。
撕下衣服包扎好伤口,他又轻声道:“我从小不为父亲所喜,小时常常惹他发怒挨打,我生相有几分肖似亡故母亲,倘若我挨打时笑,便会让他想起亡妻,下手轻一些,甚至不再打我,时日长久,便惯出来这个毛病,我还学会如何笑得更像母亲,也算是自保的手段。后来虽然不再挨打,但是这毛病却始终没扳过来。”好在并不是什么太坏的毛病,他也没往心里去。
这并非是什么伪装,而是已经深深种植入骨头里的一种本能。
他语调平常散淡,可是楚玉听了却心头一酸,她原以为是他在痛的时候笑是戒心太重或天生变态,却忘了,世界上没有多少人,是愿意在该喊痛流泪的时候还一直沉静微笑的。
—
要打成什么样子,才能让一个小孩子必须用这样的方法去逃避?
见楚玉怔怔的望着他,目光之中竟似是大有怜意,容止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柔声道:“公主当真了?我随口胡说的。”
楚玉没有发怒,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得甚至连容止也有些不自在了,下意识的别过视线,忽然容止感到一双手环过他的肩膀,接着他被一股力量拉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是假的?你这个骗子。”楚玉的下巴抵着容止的发际,低声道。
容止被楚玉拉入怀里,脸埋在她的领口处,有些愕然,随即听见头顶上传来低低的声音:“很痛吧?”
容止抿了抿嘴唇,有些后悔方才一不留神吐出往事,正要笑着敷衍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忽然堵住,一向言辞巧妙的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身体不算强壮,即便用尽全力抱着他,他也可以轻易的挣脱开来,可是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懒散袭击了他,让他一动都不想动弹。
楚玉没有再说话,容止也没有,他任由她静静的拥抱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道:“公主,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们便又要在这里过夜了。”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一百五十三章 奇货当可居
容止打算离开这里。
虽然花错越捷飞等人有可能会随后赶来解救,但是他并不太习惯将自己的生死交托给别人来掌控,这与无聊的自尊无关,纯粹是习惯使然,不管是什么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上比较保险。
更何况,他追来之际,一路并未来得及留下暗记,公主府的人想要找来这里,只怕要花一番功夫。与其在这里等待逐渐陷入绝境,不如在尚能行动自如时,从此地脱身。
之所以没有在昨晚离开,是因为那时天色已经很暗,难以看清楚周围的情形,而又担忧鹤绝未曾走远,才在此过了一夜。
足足有一天没有进食,楚玉的手脚有些发软,相较之下,容止的情况好一些,经过一晚的休息,他已经恢复了几成的气力。
又拿银针扎了一遍自己,容止先攀上悬崖脱身,随后再以藤蔓编成绳子,拉着楚玉上来。
两人都不是勇武有力的强者,仅仅不到十米的高度,他们花了半个时辰来对付,好不容易拉楚玉爬上来,容止自己先倒在地上喘气,楚玉也是四肢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夜夜色深重,她看不清楚悬崖下面的情形,也便不怎么害怕,可现下天光已亮,她方才爬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朝脚下瞥了一眼,下方的深崖仿佛没有尽头,绝壁料峭,险峻的高度令她光只</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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