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女儿从润州带回来的阿曲酒,女儿已重新调制过,爹爹快尝尝!”晏楠轻盈地走到晏殊身边,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殷勤地说着。
晏殊有些无奈地看着自个女儿,见她倒完酒还准备上来帮着拿捏肩膀,轻轻摆手道:“楠儿先出去吧,爹爹和这臭小子还有话要谈,还有,这天寒天冻的,没事别到处乱跑,赶紧回后院陪你娘亲去吧!”
晏楠俏脸微红,有些担心的看了许清一眼,便乖巧地退了出去。屋中又只剩下许清俩人,他心里暗喜,从晏殊的口气判断,赵祯大概是同意了武举之事,否则以晏殊的性格,怕是不会同意就此事在朝堂试什么水。
果不其然,许清才又坐一阵,范仲淹、韩琦、欧阳修几人就接踵而至,想是晏殊早就约好他们今天休沐日谈事,几人重新见礼后,围着小几而坐,许清只得起身为众人充当倒酒的角色,没办法,谁让他辈份最小,年纪最轻呢,而且刚被老丈人训完,还是勤快一点的好!
等大家举杯干了一杯,晏殊也不拖沓,直接开宗明义地说道:“今日请各位来,是因陛下有意兴武举,办武学,为朝廷选拔些可用的将才,各位可畅所欲言,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范仲淹几人听了齐齐向许清看来,见他一脸淡定,波澜不惊的样子,一时也看不出这主意是不是与他有关。
范仲淹与韩琦还在深思,欧阳修先开口道:“此事不可,如今大宋战事频繁,提拔几个可用之武将尚不为过,但若兴武举、办武学,则武人将会渐掌朝中大权,此事万万不可,自古武夫乱国者不胜枚举,后唐至十国间,天下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皆因武夫专权而起,我大宋费百年之功,方有今日武夫不得言政之局面,岂能再步唐后尘?”
欧阳修的态度许清也早有所料,只是未想到他会反对得如此激烈而已,他也不急着出声,静待范仲淹、韩琦的表态。
他本以为会是韩琦先开口,不想却是范仲淹先道:“永叔所言虽中肯,但我朝与前唐不同,前唐造成武夫乱国之祸,乃是国策出错,武将权柄过重,且掌有财权,自成一体,而我大宋则不存在这些隐患,如今大宋边疆不稳,战事频繁,而朝中却无可用之将,国库已被拖得入不敷出,当此之时,理应注重武事,争取早日平定西北,我大宋才有喘息之机。”
范仲淹表完态,韩琦也接着说道:“只要我大宋目前的jūn_duì构架不作大变动,即使是兴武举、办武学,也不会造成武将割据之势,陛下既然提出这一策略,想必也经过深思熟虑,如今京畿禁军裁撤老弱已进行过半,接下来,将是按夏宁侯所议,大举练兵,这将淘汰出大量无能将领,若此时兴武举,正好挑选一些可用之才,补足军中将领缺额。所以,办武学可慢慢探讨,但兴武举已势在必行。”
不出所料,范仲淹和韩琦这两个经过战场杀伐的人,自然是深知朝中缺少武将的窘迫境况,支持这一策略并不奇怪。
最后许清也站出来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在晏殊也勉强表示支持的情况下,欧阳修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意思,在这件事,或许不会在朝堂上站出来反对,但也绝对不会支持。
几人又商议了一阵,才各自散去,许清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思索着今天出现的情况,随着改革措施的不断深入,原本的君子党之间,也渐渐出现了裂痕,特别是在兴武举一事上,估计会有很多人持欧阳一样的态度,甚至会站到强烈反对的对立面上去。
许清记得前世曾读过欧阳修一篇《朋党论》,欧阳修认为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以道为朋者为真朋,以利为朋者为伪朋。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也就是说这些君子只要认为是‘道’不同的东西,不管是谁提出来的,同样会激烈反对。由此可见,今天欧阳修据不支持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在许清看来,这些君子之间若能在大局上保持一至,在局部上出现一些裂痕,未必不是好事,王拱辰他们已多次以朋党来攻击新政,上次夏竦甚至还弄出了什么‘范氏三虎’之说,差点让范仲淹百口莫辩。
站在赵祯的角度,也绝对不希望朝中大臣形成铁板一块。这大概就是他现在既力求革新,又留着王拱辰这些反对派牵制的原因吧。
裂痕!唉,想到这些许清也头痛,实在想不出两全的办法。若能将夏竦、王拱辰之流先逐出朝堂,那或许还好一些,到时这些君子们再分裂,新政也大致能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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