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马窦在关城上轻击一掌说道:“你们不懂!而且,不管是不是狗急跳墙,宋军兵压兜岭,我军回防是必然的,他们的作战目的已然达到,若真个再强攻兜岭,宋军就算抛下几万尸首,也无多大关碍,而我国如今却消耗不起啊!”
野利凌山紧握刀柄,目光桀骜,心里虽然不服,但多多马窦毕竟是主将,西夏军规森严,他也不敢多作顶嘴,但难免暗暗鄙视多多马窦畏战,身后诸将之中,有他一样想法的不少,毕竟这些年多是夏军在主动进攻,嚣张惯了,一时难以接受这种攻守异位的角色转换。
关下宋军大阵。
处于中军之中的种世衡须发萧萧,然而骑在马上的身姿却依然挺直如松,给人一种无比伟岸的感觉,他凝目望着兜领雄关,心潮起伏;身后近七万大军肃立如墙,这七万人马仍泾原、秦凤两路抽调,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西军,此翻兵压兜岭,种世衡心中并不想只作佯攻,他已五十多岁,峥嵘岁月能复几何?
何况如今正是西夏疲弱之时,若能一举夺下兜岭雄关,对今后宋军的战略态势极其有利,出了兜岭,西夏境内便是一马平川,再无险关可守,宋军随时可以兵出兜岭,东则可攻韦州、盐州,沿葫芦河一线北进可达黄河南岸,兵逼灵州甚至是西夏国都兴庆府。
所以兜岭这条通道对宋夏来说,都是至关重要,谁掌握这道雄关,就等于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李元昊多次入侵,都是兵出兜岭,沿葫芦河南下,好水川大战、长城壕大战、渭州大战,皆是如此。由于这些战略性的雄关掌握在西夏手中,这些年大宋只能在边境处处修筑寨堡,空耗银钱无数,西北空有三十万大军,也只能分兵处处防守,战略态势极为恶劣。
种世衡收回目光,回首对对副将李绥宁望去,李绥宁是怀德军知军,与内地各军多以文官出任知军不同,由于怀德军处于宋夏最前线,正好扼守在兜岭雄关左近,所以怀德军是由李绥宁这个武将出任。李绥宁多翻与西夏激战,战功虽然没有狄青那样耀眼,但却是个智勇双全的能将,夏军在他手下吃过不少亏,此次种衡集两路精锐兵压兜岭,便由他出任副将。
“报种经略使,大军已准备就绪,前军一百一十俱床驽,四千六百枚铁蒺藜及一万多手雷皆已运到。”李绥宁一等种世衡望来,便大声上报。
种世衡临风而立,须发俱张,深沉的目光扫过如山静立的军阵,放声高喊道:“将士们听着!此翻强攻兜岭,成败在此一举,众将士当闻鼓而进、悍不畏死,奋勇当先,力争一举拿下兜岭!本官就站在这里,等着给尔等庆功;若有畏死不前者,临阵退缩者,斩!一伍退,斩伍长!一什退,斩什长!一都退,斩都头!以此类推,若全军尽退,本官将自刎于兜岭之下,绝不偷生!尔等可听明白了!”
“喏!”
三军将士轰然回应,声如惊涛拍岸,地动山回。
种世衡回望李绥宁,沉声下令:“李将军,你亲至前军督阵,按原先拟定的作战方略,床驽于前,弓驽手居中,刀盾手掩护两翼,先以床驽发射铁蒺藜、手雷轰炸,若夏军出关迎战,则以弓驽手射杀,一但轰炸过后,大军一举攻上险关。”
“末将得令!”李绥宁接了将令,带着几个部将飞马往前军冲去。
少年种谔突然扑身种世衡马前,轰然跪倒,脸膛激动得涨红,钢牙一咬大声道:“父帅大人!末将请求带领手下人马作为攻关先锋!”
种世衡看着前不久刚授了都头一职的儿子,虽然脸上还略显稚气,但却长得雄姿英挺,请令时一脸的的坚毅,种谔虽然还算不上沙场宿将,但这两年跟随自己身边历练,倒也长进不少,更重要的是,种谔作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充作前锋攻关,必能大涨三军士气,想到这,种世衡大声说道:“好!本帅就准你为攻关先锋,再调一千人马听令于你,你要记住!种家只有战死的男儿,没有退缩的孬种!你若作战不力!畏缩不前,本帅到时将要亲自执刀,将你斩于三军阵前,绝不食言!”
“父帅放心,儿绝不给大宋丢脸,给种家丢脸,若有作战不力,不用父帅动手,儿自己提头来见!”
“好!带上中军这一千人马,去吧!”
常言道将是兵之胆,将不畏死,则兵不惜命!种家父子阵前这一翻对话,听在三军耳里,顿时个个心潮澎湃,紧握刀枪的双手青筋暴起,满身血气激荡得呼吸都急促出来,恨不能即时杀上关城,以血肉洗礼一腔的杀气!
种世衡乃经年老将,自知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趁此机会大声喝道:“击鼓!”
中军十八面牛皮大鼓顿时雷鸣般响起,声震云天,激荡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