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却不接他的丝巾,而是将脸向前伸了伸,晏楠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只得帮他轻轻擦去唇上的汤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王伦那跳梁小丑,呵!再说了,我身边带着的可不止几个护卫,那可是整整一百多个精锐的龙卫禁军,喃喃你就放心吧,我没事!”
“说得轻巧,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个文官,以后还是少去管些战事为好!”
“好吧!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祸,以后我听娘子的就是!”
“你……”
“你什么?难道你不是贤妻吗?”
“我……不理你个无赖子了啦!”
等晏楠跑到门口,许清突然说道:“喃喃,相公想吃你做的菜了!”
晏楠听了脚步微微一顿,接着跑了个没影。许清觉得今天很有意思,往日刁钻的小皮娘,今天却彻底沦为了弱势群体的一员,让他心里觉得非常的清爽,嗯!看来多调教调教,晏楠这丫头还是很有贤妻的潜质的。
过了一会儿,晏知行带着妻子,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出来与许清见面,连晏知礼的两个小妾也跟了出来,都是一家人了,这倒无防,晏知行的儿子比他的小弟晏几道还大几岁,不过这在年头倒也事属平常,就许清所知,晏殊去年才又新纳了一房小妾,就算此时再生个小儿子也不奇怪。
“大哥在润州为官,可以多与韦灵运来往来往,此人倒也有些干才,更重要的是他润州已久,对地方各种政务熟悉,大哥若有不明之处,直须向他请教就是。”书房之中,许清与晏知行隔桌而坐,墙壁上挂着一副“谨言慎行”的字,从笔迹上可以看得出是晏殊的手书。
“子澄放心,来之前父亲大人已然跟我说过,韦灵运跟子澄的关系。既然是自己人,倒也少了些烦忧。”
在与晏楠订亲之后,许清对晏家几兄弟都仔细了解过,从目前长大成人的四兄弟来看,都只是中人之资,出仕的晏知行和晏殊一样,并不以治政谋略见长,倒是晏老四晏知止资质不错,将来或许有些成就也未可知。
而地方上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般都存在着明争暗斗,这是一种权力争夺的必然,就晏知行与韦灵运而论,若真斗起来,就算晏知行身后有个宰相的老爹,也未必斗得过韦灵运。现在韦灵运可以说是自己扶起来的,无形中给了晏知行极大的方便。
既然晏知行成了润州通判,许清此时觉得有必要把一些东西点明,他放下手上的线装书,接着说道:“至今地方上大多数人还认为,龙门船厂是当初我为了应对很行挤兑,而临时起意组建起来的,其实不然,我与陛下对海外商贸早已以深谈过,陛下对发展海上丝绸之路的举措也深表赞同,龙门船厂就是这一举措的支撑点,关系重大,所以大哥别看朝廷只在船厂里派了个监管支度的吏员。而忽视了它的重要性!”
晏知行听了一怔,慎重的说道:“多谢子澄提醒,这一点来时父亲大人还真没有提到。”
许清听了笑笑,晏殊没有提到也正常,现在朝中军改及抑侥幸、精贡举等大政正搞得轰轰烈烈,当初许清论及海上丝绸之路时,所知的人本就不多,现在怕是很多人都遗忘了龙门船厂的存在,这样也好,反而让龙门船厂少受些阻挠,毕竟海上贸易是以商人为主,若朝堂上过多势力渗透了进来,并不利于它的发展壮大,目前大宋在商税上已经很健全,将来只须对市舶司作一些调整就行了。
“大哥若想出政绩,除了农桑不可忽视外,可在商业上着手,我大宋本就不抑商,而润州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滨临长江,荆襄一带的货物可顺江而下,背靠太湖一带鱼米之乡,这一带物产之丰富无须赘述,而大运河纵穿而过,与扬州连成襟带,京畿地区的商品也可沿着运河南下,直达润州,明天龙门船厂的海船就要正式下水,而目前大宋同时可供几十艘,甚至上百艘这种大海船停靠的码头基本没有,所以大哥只须针对海外商贸这一策略,提前筑巢引凤,在润州建起供海船停靠的码头来,并配套好相应的码头仓库,加强廉政管理,再有龙门船厂这个优势在,将来润州不难成为海贸商品的集散地。真到那时,光一个码头的收入,估计就比现在润州的全部的税收还多,还能带动润州一地的快速繁荣。”
晏知行一阵阵的发怔,早已被他描绘的这幅蓝图震撼住了,眼中光芒大盛,若真如许清描绘的那样,水光是政绩的问题,还有可能流芳百后世,晏知行有些激动地想了想,却为难是说道:“子澄的法子固然是好,可是建这么大的码头及配套的仓库,没有朝廷的拨款,润州根本没法独立完成。”
许清对晏知行真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但谁让他是自己的大舅子呢?
“大哥,我建龙门船厂前后共筹集了近两百万贯,这其中没有一文是朝廷的银行子,为官本份是好事,但做事之时你不能只盯着那可怜的府库,那样什么事你也做不成,你可以找那些大商家筹资啊,码头一开建,港口附近的地价一定迅速飙升,这些地价以及将来码头仓库的租借费,船舶靠港的停靠费,优先装船、卸货权等等,都可以作为你从商家那里集资的筹码。这样好了,你把建码头的策略提出来上报朝廷,让廷朝同意在润州加设一个市舶司,我再跟那些商家打声招呼,至于朝廷那边,你也大可放心,我当初与陛下兴建龙门船厂,本身就是为了发展海外商贸的,回京之后,我再把你的策略跟陛下分析一下就行,让朝廷尽量在政策上给润州一些扶持。”
初一见面,许清就送来这样的大礼,晏知行起身郑重的躬身作礼,唬得许清赶紧跳起来避让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