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是严禁和朝臣有勾结的,更何况,他张野一个小小的知府,又能给锦衣卫的官员送去多少的银两?
所以,对于这个往日里只能高高仰望,根本就不可能见到的锦衣卫高官,张野心里自然是害怕的很。
但是,他心里更明白,他害怕也必须要忍着,强装无恙,若不然,锦衣卫这帮子可没有一个善茬。
他真要是敢漏出来一个破绽,锦衣卫的人指不定就能借此彻底把他知道的情况全都给逼着说出来。
也正因为此,张野现在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在拿话堵王猛这个锦衣卫同知的嘴。
只不过,张野的想法是好的,可是,选择的对象却是错的,他若是对那些个迂腐之人说这些话,或许有用。
可是,他的这些话,对于锦衣卫的人而言,是绝对没有半分作用的,锦衣卫的官员里面,可是没有几个真正文人的。
这些人虽然也都识文断字,可是,却大多数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这其实也很正常,真要是有正经功名在身,谁会去投奔锦衣卫?
要知道,哪怕是如今的锦衣卫比曾经的锦衣卫要强上一些,不在是那么的乌烟瘴气,可是,仍旧是要背负不少骂名的。
所以,什么道理啊大义啊之类的,在锦衣卫这边,根本就不好用,这就更别提是张野的一番言语挤兑了。
别说是锦衣卫的人了,就是刑部的官员,也不可能被张野这番言语给挤兑住的。
要知道,似张野这般的言语挤兑,在刑部大牢内关押的犯人当中,已经算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毕竟刑部大牢不是普通的地方大牢,这里面可是连当朝一品等都是关押过的。
若是刑部的人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小小的知府拿话给挤兑住了,那刑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刑部的官员也就太没用了。
只不过,以张野一个知府的心态,是根本就不了解这些的,而且,他在知府的位置上,太过膨胀,也太过自信了。
这自信让他进行了误判。
“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
王猛一手挠了挠脑袋,冲着张野嘿嘿冷笑:“你也别拿话挤兑本官,别说是你了,就是朝廷大员,本官也审过。”
“想要拿话来挤兑本官,你还不够格啊。”
“别说是你了,就是朝廷大员,也没几个拿话挤兑的,知道为什么嘛?”
说完这话,王猛也不等张野回话,自己就给解释了:“因为他们心里才是清楚着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拿话挤兑又有什么用呢?”
“真要是拿话挤兑有用,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了。”
“所以啊,那些人才是聪明人,最后不管结果如何,还能落个好名声。”
“在瞧瞧你,自己做下的事情,罪证齐全,人证更是一个不拉,这种情况下,你还咬死了不松口。”
“为的可不就是怕丢了性命么?”
“甚至,这个时候还想用话挤兑本官……。”
“呸……传了出去,你最后这性命也没了,名声也没了。”
王猛这话其实说的不错,对于大多数的高官而言,既然被抓了,那也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毕竟,若是真还有回旋的余地,以他们的官职,是不可能被拿下的。
所以,这种情况下,这些个高官大多数都不会如同张野这般咬死不松口的,当然,前提并非是那些被冤枉的官员。
但是,张野很明显,并非是被冤枉的,锦衣卫那边在曾毅还在湖州府查案的时候,也已经搜集了湖州府的情况,事实证明和曾毅的查案结果是一样的。
甚至,对于张野这个湖州府知府,曾毅查出来的只是其作恶的一小部分而已。
所以,这个时候其实也就看出了高官和下面官员的区别了,高官在最后时刻,还会想着保留一些足够的尊严,哪怕是死。
可是对于这些个普通的官员而言,他们则是没那么在乎所谓的最后的尊严,他们在乎的,是性命。
“对了,你的妻儿老小也全都被押送来京城了。”
王猛突然开口,笑呵呵的看着张野,十分满意张野脸上陡然出现的震惊和惊恐之色:“如今,你那妻儿老小还在被压来京城的路上。”
“说实在的,当今圣上仁慈,若是你早些痛快的招了,指不定你的妻儿老小还能不被牵连。”
“可若是你这么咬死了不松口,别的不说,就说押送他们进京的路上,会不会出了意外,死了哪个,可就没人能保证了。”
“毕竟平日里也都算是养优处尊的身子,陡然被抓,装进了囚车当中,能不能吃的了苦,熬到京城,可真不好说啊。”
王猛这话,其实也是变相的威胁了,毕竟,正如他所说,当今圣上仁慈,所以,大多数的案子,其实都是不曾牵扯族人的,甚至就连妻儿老小也不曾牵扯的,至多只是处置了当事的贪官,然后抄家罢了。
也正因为此,张野才会敢咬死了不松口,因为他也知道当今圣上仁慈,换句话来形容张野的行为,也可以叫做君子可欺之以方。
可张野没想到,如今他的妻儿老小竟然真被押送来了京城,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他不惊恐了。
“钦差在湖州府不想做这种事情,可是咱锦衣卫却不怕落骂名啊。”
王猛嘿嘿笑着:“所以啊,你这妻儿老小,咱锦衣卫替你带来了京城,等什么时候你的罪名给定住了,他们既然在京城,到时候,也顺便把他们也给捎带了吧。”
“反正以你的罪行,往小了说,不说抄家灭族,也要牵连妻儿的吧?”
“你瞧瞧,本官多贴心,先把你妻儿老小都给你送来京城,让你们提前团聚一番,免得日后对你的处置下面,你们在没见面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