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闻言摇摇头,轻声道:“许是前些日子累着了,又要安插家具,打扫房舍,还要应酬交际,没一日得闲,如今天又冷,咱们奶奶素来畏寒,自然懒怠些。”
绣竹闻言也觉有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只是见紫菀这般歪着到底不放心,忙上前轻声唤道:“奶奶,您若是困了,便去床上睡一会儿罢,我去给您铺床去。”
紫菀正半睡半醒之间,闻言勉强睁开眼,摆手道:“不必了,我略眯一眯就行了。”
绣竹无法,只得拿了床锦被给她仔细盖好,又怕屋里不够暖和,忙揭起炭盆,往里面多添了两块银丝炭,方同梅香轻手轻脚出了里间。
一时淡菊抱了几件衣裳进来,见她两个坐在暖阁里做针线,不禁疑惑道:“奶奶呢?你们怎的不在跟前服侍?”
绣竹向里间努了努嘴,轻声道:“在熏笼上歪着呢。”
淡菊闻言皱了皱眉,道:“如今天短,白日里走了困,只怕晚上又要睡不着了,咱们还是叫起奶奶,陪她说说话,混过困去就好了。”
绣竹也道:“姐姐说的是,我这就去。”说罢进里间轻轻叫起了紫菀。
淡菊见紫菀还有些困意,忙去暖壶里倒了碗热羊奶过来,紫菀喝了几口,这才清醒了些。
正说话间,便见绿云提了个小食盒过来,笑道:“奶奶,这是厨房刚做的两样点心,您吃点子垫垫罢。”说罢把点心摆在小炕桌上,却是一碟奶油卷酥,一碟桂花糕,想是才出锅,还是热气腾腾的,甜香扑鼻,十分诱人。
紫菀一闻这香味便觉食指大动,那点睡意顿时没了,忙洗了手,坐到炕上吃了起来,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特别容易饿,才吃了饭没多久,不到饭点就又饿了。
一时吃了点心,紫菀怕自己又犯困,便拉了淡菊几人一道抹骨牌顽,其他小丫头们也围在一旁凑热闹,顽了半日,皆是绿云同淡菊输了,两人愁眉苦脸,满口嚷着要捞回本,谁知越发输得厉害,一时笑声不绝,连外面丫头的通报声都没听见。
陈珩在门外便听得房中传来一阵笑闹声,不禁莞尔一笑,见那丫头还欲通报,便摆了摆手,自掀了帘子进去。
紫菀正一心看牌,并未留意,还是绿云抬头时看到了,忙扔了手中的骨牌站起身请安,众人这才发觉陈珩回来了,都忙不迭的请安。
陈珩对紫菀摇头笑道:“早起便见你没精打采的,还担心的不行,正说要找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呢,这会子倒精神了。”
紫菀站起身来,上前给他解了斗篷,一面命人去取陈珩的家常衣裳来,一面笑道:“哪里就这般娇嫩了,不过是天冷了,这才懒怠些,何况我自个儿也略通医理,便是有什么不适也用不着请大夫。”
陈珩闻言皱眉道:“俗语说医者不自医,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罢。”
紫菀正给他理汗巾子,闻言便在他腰间拧了一下,嗔道:“好了,我自个儿心里有数,就你惯会蝎蝎螫螫的。”
陈珩轻嘶了口气,嘀咕道:“还说没事,这两日脾气都越发大了,如今竟要谋杀亲夫了!”
紫菀一时没听清,只是看他神色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不禁蛾眉一竖,佯怒道:“你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陈珩闻言忙正了正脸色,道:“没什么,我是说今儿有新鲜的羊羔肉,已命人送去厨房了,一会儿给你做涮羊肉吃。”
紫菀这才眉开眼笑起来,道:“这个好,我方才还说今日下雪,正适合吃热锅子呢。”明明不久前才吃了点心,这会子想起涮羊肉的美味竟又有些饿了。
陈珩见状不禁摇头失笑,忙命人去厨房传话,尽快把羊肉锅子料理好了送上来。
厨房里已经预备的差不多了,闻言忙收拾了几样冬日的菜蔬,连肉带锅子一并送了上来。
铜锅下面是烧得通红的炭火,不多时那汤锅便咕嘟咕嘟烧开了。
夫妻俩在桌边坐下,紫菀见那羊肉片薄如纸,无一不完整,桌上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菜、萝卜并几样泡发的菌菇,锅中的汤底不知是用什么熬的,奶白色的汤面上漂浮着零星的辣椒面和花椒,鲜香扑鼻,一闻之下便让人胃口大开。
一时洗了手,陈珩也不要丫头们服侍,亲自给紫菀涮了几片羊羔肉,放入她碗中,笑道:“这是他们这儿特有的一种肉羊,听说肉质细嫩,毫无膻气,你尝尝味道如何。”
紫菀闻言一笑,夹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果然鲜嫩多汁,不禁笑着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忽然胃中一阵翻涌,一时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