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林如海既定了送黛玉姊弟进京,自然着人仔细打探了荣国府如今的情况,对贾府诸人的秉性已有所了解,此次在信中亦都说了。
黛玉姐弟三个此去虽说是客居,毕竟是寄人篱下,不比自己家,尤其是黛玉,性子敏感,必然处处小心,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如今又是二嫂王氏当家,贾府里上上下下又都是两个体面眼,一颗富贵心,虽不好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堆丫头婆子过去,也不能太过简便,让贾府上下一干人等当成无依无靠投奔了过去的,被人看低了去。
因此贾敏特意准备了一千两黄金三千两白银,还有两匣子零碎金银,约有□□百两银子,这是给他们姐弟几个素日使费用的。
另有两匣子新式花样的金银锞子,百十来个荷包,是预备平日打赏的,各色礼物土仪俱已打点齐备,只等林如海回来便可启程了。
贾敏这番动作,黛玉与林晟林佑自然发觉了,都十分不解,忙跑去问贾敏缘故。
只是贾敏怕黛玉他们担心,没有与他们三姊弟明言,只说京中外祖母思念她们姊弟,故进京住些时日,以解外祖母思念之情。
她虽如此说,但黛玉生性聪敏,早已从贾敏言行中察觉不妥,哪里相信?然母亲既如此说,自然是不想她担忧,故没有表露出来,只与紫菀吐露心中所忧,道:“虽说是因外祖母思念我们,故才送我们进京,但这未免也太突兀了些,况且我看妈妈这次神色不同往常,我心中实在担心,姐姐你说是不是爹爹这次重任盐课很危险?我总觉着这次去外祖母家好像要长住似的,真想跟妈妈说不去京城了,可又怕妈妈生气。”
紫菀也是心中疑惑,原以为林如海夫妻尚在,黛玉应该避开了原本的命运,只是怎的到头来还是要去贾府?原著中林如海在盐政上连任十来年才去世,按理说这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莫不是蝴蝶效应,一切都与原著不同了?还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紫菀想了半日,最后猜测怕是盐政上有些什么麻烦,才让林如海不得不送儿女进京。不然好好的怎的会让黛玉姊弟去寄人篱下?
不过如今林如海夫妻俱在,黛玉又有了两个弟弟,倒比原著中要好许多了,想来只是暂时去贾府避一避罢了,见黛玉娥眉紧锁,忙宽慰道:“你也不必担心,老爷已经不是第一次任盐课了,原先在任上做了三年,不是都平安无事么?既然老爷和太太让你们进京,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不过是去亲戚家住些时日罢了,哪里会长住呢?到时候了自然会接了你们回来。”
黛玉闻言,心中方稍稍安定下来。正欲说话,忽见雪雁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姑娘,甄家太太和英莲姑娘来了,太太让我请姑娘们过去呢。”
黛玉与紫菀闻言,又惊又喜,忙往贾敏上房去。
她们与英莲已有近一年没见了,当年林如海扶灵回姑苏,本欲让甄士隐继续教导黛玉姊弟,然甄士隐自觉上了年纪,精力不足,便辞了,带着妻女回了老家。当初林如海给的束脩极丰厚,在林家几年,甄士隐亦攒下了不少银子,回了阊门,置了房舍,又买了几倾地,日子过得也颇为惬意。
如今英莲因年纪渐长,出落得越发绝色了,甄士隐夫妻这两年便极少带她出门,这次也是封氏听贾敏信中说要送黛玉姊弟去荣国府,心中实在担心,这才带了英莲来探望。
黛玉二人到了贾敏上房,贾敏正与封氏说笑,只见英莲穿着一件银红撒花对襟褙子,系着水绿裙子,出落得越发动人了,正含笑坐在一旁听贾敏与封氏说话,一抬头便看到黛玉紫菀两个相携而来,心中喜悦非常,忙站了起来。
紫菀与黛玉先给封氏见了礼,方拉住了英莲的手问好。
青年姊妹经年未见,自然是亲热非常,况她们三个素来情分极好,一时只觉有说不完的话,三个人拉了手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贾敏与封氏见了,俱都摇头失笑。
黛玉与紫菀拉着英莲去了黛玉房里,说了一会话,英莲方对黛玉道:“妹妹,我听妈说你们过些日子便要去京城了,可都打点好了没?何时启程?”
黛玉闻言摇了摇头,道:“行礼大都收拾好了,只是还要等爹爹回来,再择吉日启程。”
英莲点了点头,道:“也是,林大人这次去扬州重任盐政,你们又要去京城,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再团聚呢。”
紫菀见黛玉听了这话又有些愁闷,忙岔开了话题。
三人正说话,忽见黛玉身边的青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急道:“姑娘,出大事了!”
紫菀等人闻言疑惑不已,黛玉见状忙道:“出什么事了?这般慌慌张张的?”
青鹤跺了跺脚,急道:“咱们老爷回来了,还来了好些婆子媳妇。”
紫菀闻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想来是荣国府打发来接你们姑娘和晟哥儿、佑哥儿他们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青鹤急忙摇头,急道:“不是,除了荣国府的,还有好些人,说是您的亲生父亲打发了来接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