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周大夫虽然医道极佳,性情却太过耿直,得罪了人,后来又因先皇后难产之事受了牵连,阖家除老弱妇孺外,余者皆流放了。”
林母听到此处便道:“我说呢,原先仿佛听说他家遭了祸事,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已经遭了不测,却不知竟还健在,怎的后来从未听说过他老人家的消息?”
王氏叹道:“当初家祖父忝为都察院御史,周大夫于我家有活命之恩,家祖父又敬佩周大夫为人,他家遭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从中极力周旋,圣上又念着他当初的功劳,便判了流放岭南,后来恰逢大赦,方得以重归故里,自此便隐居不出。”
林母这才恍然大悟,忙道:“既如此,不知周大夫现居何处?咱们也好去请了来。只不知他老人家愿不愿意。”
贾敏闻言,也在一旁接口道:“这位周老先生算来已是年近八十了,若是想请他出山,只怕不大容易。”
王氏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位老大夫脉息极好,只有一样,当初遭了祸事,全家皆被牵连,好容易才回了家乡。
因经了这许多事,性子便有些古怪,发誓再不与达官显贵看诊,自此在家乡扬州的一个小镇上隐姓埋名,素日也只是给镇上的人瞧瞧小病罢了。若是旁人,便是带着金山银山去请,他也不会动心。”
林母闻言,沉吟了半晌,说道:“话虽如此,但既然知道了,咱们总得法想子试试。”
王氏见状笑道:“这个老太太倒不必担心,我家老爷昨儿已经动身前往杭州去了,我家老爷说了,他先行前去,尽量说服周大夫出山,只是府上最好也派几个人去,也表明了府上的诚意。
这位周大夫性情虽有些古怪,但外冷内热,极重情义,又有我们祖上的交情在,想来不会拒绝。”
林母与贾敏又惊又喜,林母更是不住的念佛,喜道:“真是多亏了贤伉俪,这番恩情,论理该登门致谢才是,只是如今我们府里乱的很,待事情了了,老身必定亲自到府上拜谢。”
王氏忙摆手道:“这可当不起,老太君这可是折杀我了,自林大人救了小儿的性命,我们阖家上下都感念在心,正思难以报答一二,如今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何足挂齿。”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王氏见天色已晚,便提出告辞,林母与贾敏苦苦挽留。
王氏便道:“老太君与夫人一番盛情,原不应辞,只是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小儿这两日又有些着了风,我实在放心不下,还得回去照看一二,实在不得空,还望老太君与夫人见谅。”
林母与贾敏见王氏如此说,也不好再留,只得罢了。
贾敏便亲送自二门上,见王氏一行人上了马车,方回了林母上房。
林母这日又是惊又是喜,又陪着说了这许久的话,这时便有些倦了,正倚着靠背闭目养神,待贾敏回来了,方睁开眼道:“赵家太太回去了?”
贾敏回道:“已经回去了,他们家倒是有心人,知恩图报,上回送了好些谢礼来,这回又帮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忙。”
林母闻言也点头道:“人常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果然不错,若不是你老爷救了那些孩子,哪里会有今日的福报。
可见素日还是要多行善事,自明儿起,你让府里每日打发人到城外给那些穷苦人家舍些粥米。再每月送些衣物被褥并米粮去养善堂。各寺庙道观也都添些香油钱。”
贾敏答应了一声,又对清荷道:“你打发人去二门上看着,老爷要是回来了就请他到老太太房里来商议要事。”清荷依言出去吩咐了。
少时,林如海下了衙,本欲往赏心院去看看孙姨娘,听了小丫头的传话,便转道往林母上房而来。
到了林母上房,林母与贾敏便把王氏造访并举荐周大夫的一番话说了,饶是林如海素来端方持重,听得此信也不禁喜动于色。当下三人便商议该如何行事。
林母便道:“虽有赵家帮忙,咱们也该备些礼物才好,便是周大夫不喜这些,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贾敏思虑半晌,慢慢道:“周大夫既然是医者,想来对一些医书绝本有些兴致,我们不如去搜罗些过来,想来周大夫不会拒绝。再备些精致不俗的绸缎并吃食酒水等与其家眷,先打发人持了老爷的帖子前去,若实在不成,再让老爷亲自上门去请。”林母与林如海闻言也无异议。
当下三人计议已定,第二日一大早,林如海便打发林府的大管家林义,带着些绝版医书并给周大夫家眷的礼物,快马加鞭赶往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