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忙让人好生跟着,直着看着韩蕙出了房门,方慢慢收了笑意。
老夫人转头看向女儿,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看那位赵姑娘虽然心计颇深,但待蕙儿倒是极好,想来不会出去乱说。”
吴氏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希望如母亲所言。”
老夫人又道:“给林大人府上的礼可都备好了?还有给赵家姑娘的谢礼,也要格外慎重些,人家不止救了蕙儿的性命,还对蕙儿多有照顾,咱们虽不好亲去道谢,但这礼数上却万万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吴氏闻言笑道:“母亲放心,我已与老爷商议过了,正巧要送奇儿去江南书院求学,过两日便打发王全家的与张安家的带着谢礼一道去金陵。”
这两人俱是是韩夫人的陪房,也是极有脸面的管事媳妇,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也只能派她二人前去了。
老夫人对此也无异议,点点头道:“这般也好,几时启程?我也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无论如何都得好好谢谢那位姑娘。”
吴氏忙道:“等各色行礼打点齐备了,过了端阳便启程,约莫得十来日功。”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说道:“那明儿早上我使人把东西送来。”
当晚,吴氏带着女儿一道睡。
说起在金陵的诸事,韩蕙仍有些不高兴,说道:“妈,紫菀姐姐不止救了我的性命,还一直把我当亲妹妹般,给我做点心,做衣裳鞋袜,处处照顾我,可当初姨母去接我的时候,不止见都没见紫菀姐姐一面,还不让我跟她道别,如今紫菀姐姐不定怎么生我的气呢!”
吴氏当了锦乡侯府近二十年的当家主母,能在苛刻的婆母与野心勃勃的妯娌之中安坐锦乡候夫人的位置,自然不是那般心慈手软之人。
她手段自然不缺,唯独对韩蕙这个yòu_nǚ最是心软,虽然感激紫菀的救命之恩,但她并不希望二人再有什么牵扯。
对韩蕙来说,这件事就是她的污点,两人继续联系的话于她无益。再者她虽未见过紫菀,但从韩蕙的言语中也可看出那是个心机极深细的姑娘,如今她自然相信紫菀确实对女儿一片真心,但人心易变,若让她二人继续交往下去,谁都不能保证将来还是这般。
若是那位赵家姑娘心怀恶意,韩蕙这件事就是她手中的把柄,到时对韩蕙造成的伤害必然是致命的。
与其等到将来伤害造成了再来后悔,还不如趁早划清她二人的界限,以绝后患。况且韩蕙年幼,时日一长自然会忘了这位紫菀姐姐,如此对两人都好。
只是看韩蕙对她的紫菀姐姐太过信赖,况且韩蕙年纪虽小,性子却颇为执拗,若让她知道自己的打算定会闹个天翻地覆,因此韩夫人也不敢强硬的让她二人就此断绝关系,只得采取迂回手段,慢慢疏远她们之间的关系。
想到此处,吴氏叹了口气,抚了抚女儿的小脑袋,温声道:“这事你姨母做的虽有些失礼,但也是不得已。自你丢了之后我只对外说你是见了喜,在庄子上养病,除了你父亲与你哥哥,只有你外祖母知道,你婶娘虽有些怀疑,到底被我瞒了过去。
那位赵家姑娘虽与你有恩,但此事事关你的清誉,若让人知道你被拐去了那种地方,你的一辈子就毁了,因此你失踪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者虽说那些拐子多数都被抓了,但焉知没有漏网之鱼?若让他们知道了赵家姑娘的事,那她的处境岂不是极为危险?”
韩蕙毕竟年幼,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忙抓住吴氏的袖子,急道:“那怎么办,妈,你想想法子,千万不能让紫菀姐姐有事!”
吴氏忙抱住了她,安抚道:“别担心,你紫菀姐姐如今在林大人府上,只要小心些是不会有事的,只是未免走漏消息,这一两年你还是不要与赵家姑娘联系了,否则若让人察觉到什么倒不好了。”
韩蕙闻言方放下心来,只是想到要一两年不能与紫菀姐姐联系,心中不免难过起来,闷闷不乐道:“那也太久了,京城与金陵本来就隔得远,又这么久不能联系,妈你也说紫菀姐姐处境危险,她又只是林家的丫鬟,要是遇到麻烦了怎么办?”
吴氏拍了拍女儿的手,温声道:“放心吧,我与林大人的夫人在闺中时也见过几次,那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为人也和善,况且不管怎么说,赵姑娘也算是林家的功臣,林家必定会善待她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到时候我再修书一封,让你姨母带回去给林夫人,托她多照看照看赵姑娘,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韩蕙还是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一定要等一两年吗?那太久了,咱们悄悄地使人送信过去,不会有人知道的,这么久不理她,我怕紫菀姐姐会生我的气,况且到时候她都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韩蕙素日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如今听她言语间却懂事了许多,处事也周全了不少,知道她定是吃了许多苦头,韩夫人心中不免又心疼了几分,摸着女儿的小脸,笑道:“怎么会呢,咱们蕙儿这么乖巧懂事,赵姑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把其中缘故与她说清楚了,她自然会谅解的。况且只是一两年而已,等这件事情淡下来了,你们自然可以再联系。”
韩蕙闻言,半天不作声,慢慢把脑袋埋进母亲怀里默默流泪。
吴氏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