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阿宝是大周的女帝,应当谋全局,先紧着紧要的新政推行才是!不谋全局,何以谋一国?”
担心萧容衍是真的担心,哪怕知道白卿言的强大,知道白卿言的坚韧……
可因为她爱,哪怕只是看到她手执蜡炬,也怕蜡油烫了她的手。
“新朝建立,若此时不更替律法,许女子入学堂、许女子科考为官,来日再徐徐推行,将会更难。”白卿言知道萧容衍在担忧什么,“正是因为大周是新朝,所以我才敢如此做!就如同削藩王……若我是继承皇位,而非开创新朝,绝不会如此顺利。”
“想要做成一件事,需天时、地利、人和,时不我待……错过了这次时机,便是永远错过了!”白卿言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想要将大周建立成她理想中的那个样子,“历史永远在前进,绝不会大周还未准备好便停下,再难这件事都得做,因我知道……这是正确的!”
萧容衍做事一向急进,此次却无法赞同白卿言的说法。
燕国的治国理念,和大周的治国方式,不尽相同。
燕国,求得是快速使国力增强,一统天下。
而白卿言在一统天下的同时,却想尝试一些前人做过没有成功,或是前人未曾做过的事情,打破这个世道对男尊女卑已经固化成型的认知。
虽然太冒进,可若是如今新朝初立不动手,日后一旦朝局稳定,再动……怕没有如今这般借着新朝新规的由头便利。
“阿宝,这会很难……比你灭蜀、灭梁更难!”萧容衍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提倡女子可参加科举,可入朝为官失败的事情,“平等……正如你所言是正确的,可实行起来……会触碰到天下大多数男子的利益。”
“我母亲后当年废除奴隶,获利的是大多数百姓,所以……即便是有坎坷有磨难,最终还是能成功。”萧容衍语声徐徐,“女人在世间大多数男子看来便是他们附属品,有一天附属品突然可以与你同朝为官,有几个男人谁能接受?”
“且先不说,男子能不能接受……”他望着白卿言据实分析,“打破固有的男主外女主内,那么家族、家庭内外如何平衡?对一个家族来说,男子传承香火,女子总归是要嫁人成为他家妇人,改变这种思想,这需要十分漫长的时间来矫正,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如同白家一般不轻看女子,让女子与男子一般拜名师求学?”
“家中能让女子去学堂……费银钱供女子考科举,入朝为官,必是要招婿入赘来光耀自家门楣,若女子为官,夫妻分工……便需女主外男主内,女子地位得到提高,男子地位降低,”萧容衍摇了摇头,“阿宝,不是所有男子都有这个气量,甚至天下男子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气量。”
“你说的没错,讲求男女平等,这是正确的……”萧容衍语声郑重,“这一点我比你体会更为深刻,因为我知道我的母亲,比我父亲更适合做皇帝,可就是因为这个世道对女人的偏见,以至于各种新政推行,若是男子来做……便是功在万世,我母亲来做便是罪在当时。”
到现在萧容衍都记得,母亲死后……人人拍手称快,叫嚷着他的母亲姬后是妖后,说他母亲牝鸡司晨死有余辜的情景,其重就包括受惠于母亲新政的百姓,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