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在北京人生地不熟,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周惠与林景兰住在哪里,赶到了住处,却又大门紧锁。大白天的,林景兰在学校,周惠在上班,家里自然没有人在。
林山一肚子火气地向邻居打听清楚,柿子挑着软的捏,不敢去清华找林景兰闹事,就跑到周惠的服装店里去了。
等见到衣着光鲜,坐在店里,看着店员干活的周惠的时候。林山先是愣住,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打扮得又十分漂亮的女人就是周惠。
等到回过神来,林山胸中一下子充满了怒气,气得他内脏都隐隐得疼。
这半年来,他每天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饭得自己做,衣服得自己洗,家里实在脏乱得他忍不下去了,也得自己收拾。林山才知道,原来这些家务活,做起来那么麻烦。累了一整天后回家,却连口热乎水都喝不上,想喝水还得自己去做。
他这到北京的一路上,也是疲惫不堪,打听周惠母女两个在哪里,更是吃了不少苦头。
可他想象中无处可住、生活潦倒的周惠,却租了顶好的房子,现在还在衣着光鲜地上着班,还指挥吩咐着其他人。
愤怒早已让林山失去了理智,上前就揪住周惠的领子。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周惠被吓到,惊声尖叫。店里十来个店员,都以为衣着脏乱的林山是哪里闯进来的疯子,手忙脚乱地一起把林山拉开。又有人连忙跑去叫看守仓库的几个壮小伙子。
虽然店员都是力气不大的女人,但是架不住人多,十来个人乌泱泱地上去拉林山一个,林山立马就被拉开,又被好几双手拉的拉按的按,丝毫动弹不得。
很快又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控制住林山,林山整个人都蒙了,破口大骂。
人们过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林山是周惠的丈夫,刚想把林山松开。就听到周惠尖叫一声,“别,他会打我的,他会打死我的。”
大家看向周惠,只见周惠一张脸变得苍白,双眼红红的,眼中含泪,显然是在强忍着不哭,一副对林山怕到极致的样子。
周惠在林山冲上来抓她的领子的时候,确实是被吓到了,她哪里知道林山是想抓她的领子,还是想掐断她的脖子?
之前被林山掐到闭过气去,差一点就死了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上来,她真的怕极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过回原来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
之前她没见识,糊里糊涂地得过且过,但她现在知道了什么才叫生活,生活就应该是每天开开心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自己挣钱自己花,还能给女儿花。
以前在林山手下日日挨打的日子,她绝对不要再过了!
周惠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下定决心要摆脱林山。刚才她是真的被吓狠了,下意识地反应十分激烈,但现在她冷静下来,就有了两分做戏的成分。
其实也不算做戏,她只是尽情地哭,尽情地表现自己对林山的惧怕,同时说着林山的种种恶行,将林山以前是怎么打她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清楚。
将那些二十几年来,曾经懦弱无能的她强忍下的恐惧与悲伤,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她既然想要摆脱林山,就得让大家认同她的日子完全过不下去了,才可能有人来帮她。
周惠太明白人们劝和不劝分的心里,她太明白只要她让大家都觉得林山把她逼到死路,人们就都会劝她再忍忍,而不会有人支持她。因为这些都是她曾经的想法。但她一忍再忍,林山却真的把她逼到了死路,要不是她命大……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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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周惠说完,小心翼翼地又问向林景兰,“你不会怪妈吧?”
林景兰早已听得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周惠竟然已经生出这样的本事了?林景兰一把抱住周惠,“妈!我支持你!一定要离婚!”
“你一点也不丢人,丢人的应该是林山,你什么都没做错,有什么可丢人的?”
周惠抱住林景兰,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林景兰轻拍着周惠的后背说道,“妈,你今天真是太棒了。以后也要这样,林山既然敢做,就别指望着我们打落牙齿活血吞,离婚这件事你不能背黑锅,林山原先做过什么得让大家都知道。”
如今还不比后世,离婚还是一件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周惠本就该是被同情的一方,林山才是该被骂的一方,若是帮着林山隐瞒,受苦的还是周惠。
好在周惠如今想明白了,林景兰心中放心不少。
“杨桂姨不是说了,她会帮你离婚的么。杨桂姨是个有办法的,明天你带着看仓库的小伙子们,叫上林山,一起去找杨桂姨,一鼓作气地把婚离了,以免夜长梦多。”林景兰叮嘱道。
周惠看着林景兰,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