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笑道,“小林这个岁数的小姑娘,正是一朵花的年纪,穿什么什么好看。小林还上着学,依我看还是穿得简单大方一点好,夏天么,上身一件白衬衣,下身穿条裙子,又精神又好看。”
周惠连连点头,早就忘记自己一个小时前还觉得杨桂的打扮不正经,认真向杨桂请教起怎么穿衣打扮。
林景兰听得心中直笑。
检票进站。现在的火车票是一张硬卡片,上面印着字,扎着很多针孔,八十年代的火车票都使用这种针孔防伪的方法。
直到林景兰、周惠与杨桂上了同一节车厢,三人惊奇地拿出车票一核对,才惊讶地发现她们的票竟然连着,同在一个软卧包厢里。
周惠惊叹连连,拉着杨桂的手说,“真是太巧了!看来咱们真是有缘!”
杨桂也很是惊讶,她没想到周惠母女买的也是软卧票,毕竟软卧票的价钱几乎是硬卧的两倍,一般人可舍不得坐软卧,大多都是领导才坐。即使是生意人,像她这样舍得给自己花钱的也不多见,杨桂觉得愈发看不透周惠母女了。
包厢里又进来一个小伙子,是在杨桂的上铺,至此一节软卧包厢就人满了。
杨桂心痒难耐,不由自主地向周惠打听,“怎么只有你们娘俩出门?你丈夫呢?工作太忙抽不开身吗?”
周惠丝毫没有遮掩地说道,“快别提他,就是不想再和他一起你过日子,我才跟着闺女出来的。那人什么本事没有,却一身的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打我,我也想开了,闺女长大了,干嘛放着闺女身边的好日子不过,留在他身边挨打受气。”
林景兰听到周惠这么说,放心不少,但愿周惠真的想明白了。
杨桂闻言,心中的诧异更深,她看出来林景兰说话做事都很妥帖,母女俩在一起时都是女儿做主,她本以为是周惠的丈夫有本事,将孩子教育的好,周惠天性软弱,才处处是女儿做主。
如今看来,竟不是这样?
而且若是真如周惠所说,她的丈夫没本事,周惠一看是没有工作的,林景兰又刚刚高中毕业,她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周惠长舒一口气,“好在我没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却生出一个有本事的闺女,也是难得的福分。”周惠笑着搂住林景兰,“有这么一个闺女,拿什么给我我都不换!”
饶是杨桂这样喜怒不常挂在脸上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问道,“那你们母女俩来北京,孩子他爸给不给你们钱?”
周惠嗐了一声,“他还给我们钱?他恨不得把我们的钱都自己要去!”
杨桂的目光在周惠和林景兰两人身上打转,看哪个都不像是能挣钱的人。
林景兰见杨桂心痒难耐,笑着说道,“只要有真本事,钱不过是个附带品,它自己就来了。杨桂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想必最能懂这句话。”
杨桂对上林景兰澄澈了然的目光,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透,脸上一红,虽然依旧万分好奇,但是不好意思再继续打听下去了。
不过杨桂心中暗暗有了猜测,在林景兰与周惠之间,有本事的那个是林景兰,能挣钱的那个也是林景兰,虽然她死活也想不明白林景兰一个刚刚高中毕业,还要去上大学的学生,哪里有本事挣那么多钱。
林景兰不再说话,只听着周惠和杨桂不停地聊天,林景兰则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只留两分意在周惠的话上,防着周惠将自己家里的情况说个底掉。
林景兰抿唇一笑,和杨桂同在一个包厢也挺好的,她倒是愿意让周惠与杨桂多聊几句。杨桂一个女人在八十年代做服装生意,虽然林景兰不了解杨桂人品究竟如何,生意做得怎样,但是杨桂至少能让周惠看到一种不一样的活法。
正是晚上,其实从窗户望出去,不过只能看见一团团黑乎乎影子快速掠过,但林景兰看着一片黑漆漆的景色,心中却越来越畅快。
她考上清华了!她要去北京了!周惠也跟着她一起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林景兰的反射弧似乎格外长,从得知自己考了省状元后,她一直没什么感觉,直到这一刻,林景兰才觉得愉悦席卷了她的全身,浑身上下几乎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畅。
包厢门猛然间被拉开,列车员站在门口,“查票!”
林景兰、周惠、杨桂和杨桂上铺的小伙子,四人都将车票递给列车员后,列车员又说道,“证明!”
林景兰一愣,“什么证明?”
列车员说道,“县团级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