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惠瑞道:“这单子上,方家的税钱很少,可方大人家良田虽不多,也是有上几千亩的,然而每年交上来的税银才几十两,可见隐瞒了多少,后来父亲便派人去查,因那是卫琅负责的,那方大人原先也是次辅,与卫家有些交往,可见卫琅还是行了方便。”她露出嘲讽的笑,“许也收了方家银子,那会儿卫家把所有的家产都交予大夫人保管,卫琅看着风光,实则他们三房并无多少钱,将来也继承不到很多家业,他借着职务方便贪一些也容易。”
金惠瑞曾经是卫家的儿媳,自然比杨敏中了解的多,杨敏中一拍大腿,兴奋道:“他也有这一天!”
人前人后,卫琅总是一派高风亮节的作风,可私底下,还不是龌蹉的很?
妻子立了大功,杨敏中抱住她便猛亲了两下:“我再使人去查查,假使是真的,他卫琅跑不了。”
“我也希望他能得到报应。”金惠瑞冷冷道,“你晓得我在卫家受得苦,他们卫家人全都是伪君子,只外人不知,提起卫家都赞不绝口,不晓得他们的真面目,我也不想放过他们。”
杨敏中伸手轻轻抚摸她头发:“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这日卫琅照常去内阁,小吏予他倒茶。
瞧见楼里空荡荡的,他有些奇怪,问小吏道:“众位大人还没有来吗?”
小吏笑道:“比大人早来一些,被皇上请去了……”
正当说着,乾清宫的黄门来传话,请卫琅也去。
看来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卫琅忙站起来,抚一抚衣袍,从楼梯上下去。
将将到得乾清宫,就看见里头已经有四位大人在了,包括杨敏中,海明昌两位大人,见到他,杨敏中便露出神秘叵测的笑容,笑过之后,还主动朝他一颔首,卫琅视若无睹,直走进来弯腰朝杨旭行礼。
原来是乌维国要派大使过来与大梁修两国之好。
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关系到外交,杨旭还是与他们商谈了会儿。
只等众人要走之时,杨敏中有事禀告,说有官员污蔑卫琅贪墨,他朗声道:“朱大人也是胆大包天了,谁不知道卫大人的清名,可他竟在奏疏里说卫大人替方大人隐瞒田地数目,还说卫大人收受钱财,辜负皇恩,有欺君之罪!”
杨敏中嘴里拿朱大人当挡箭牌,却把证据呈到杨旭面前:“户部也是管制不力,这等东西都能流传出来,微臣不知该如何处理,请皇上赎罪。”
一鞠躬到膝头,看着很是诚惶诚恐。
杨旭却脸色一沉,淡淡道:“朱大人,是户部给事中朱尧?”
“是……”杨敏中道。
“昏了头了!”杨旭大喝声,把奏疏拿起来猛地往杨敏中头上砸过去,“你以为朕不知朱尧是谁?你是二一年的举人,他也是!”
他突然的发怒,杨敏中吓得腿一软,忙跪倒在地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明明是卫琅包庇方大人,怎么在皇上那里,他好像看不见一样?
不对,肯定他弄错了什么事!
方大人……
方大人做过次辅,并无多少政绩,算不上很突出,他在朝中很有名的事情反而是他的多子多女,他有十二个孩子,别的还有什么?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正当这时,杨旭冷冷的声音传来:“方淮而今重病在床,他少交税银是朕首肯的。”
简直是晴天霹雳,杨敏中脸色一下子惨白。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卫琅去审查良田时,就把这件事与杨旭说了,说方淮身体不好,可他还有好几个孩子正当念书,其中两个孩子得了顽疾,而方淮本人身体也不好,他当时希望皇上能体恤下方家。杨旭本也不是个冷心的人,方淮这人有功无过,但极其勤奋,杨旭思虑之下,便让卫琅减少他们家税银,这件事只有他二人知晓,杨敏中自然是一无所知的。
在不经意间,他竟然把皇帝私下与人决定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大梁律令上面没有这项罪,可在任何人看来,杨敏中都是要倒大霉了。
他浑身发软,才晓得自己中了卫琅的计,他是接了卫琅的刀子往自己身上捅!
还有金惠瑞,那愚蠢的女人,她也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