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樱瞧见她就倒胃口,拿草叶逗弄画眉,淡淡道:“是。”
“是来此写字画画,还是看书?”她态度很客气,见骆宝樱不愿搭理,便看向卫琅,将手里书展开来,“三弟,我拿了这个,不妨碍你们吧?”
对面的男人穿着月白色春袍,头戴玉冠,束着玉带,静立在那里,像山顶上孤高的雪,可望不可即。可即便如此,她也最喜欢看他穿这种颜色的衣袍,好像最合适他,世上没有谁比他穿得更好看。
她一时眼神有些痴。
卫琅瞧着,眉头挑起,厌恶的从她身侧走过,冷冷道:“书房是大家通用的,你想看什么都随意,不用问我。”
像捧冷水浇向她,金惠瑞浑身一颤,又忆起那日他转身的背影,知晓他不喜自己。然再一次认清真相比什么都残酷,她心想,如今她可是他嫂子,又不是原先那无甚关系的姑娘,何必要绝情至此呢?
目光落于站在台阶上逗鸟的骆宝樱,只见那阳光好似也环着她,云袖微拂,哪怕是嘴角挑着不屑的笑,也美得惊人,
她脸色便阴沉下来,这一切全因骆宝樱,也不知卫家长辈怎么会同意卫琅娶她?两家相比,骆家如此寒酸,嫁妆拿出来令人笑话,她骆宝樱可不是只为图权势富贵嫁入卫家吗,又能帮得了卫家什么?
偏偏卫琅认不清。
她拢一拢袖子,沿着小径走了。
回到二房上房,见程氏正吩咐丫环去厨房要瓜果点心,又是很关心今日的菜肴,她心里奇怪,转头见卫莲坐在一侧玩翻绳,遂坐过去相问。
卫莲脸色就有些红,并不想答她,淡淡道:“那是我三哥,三嫂,母亲请他们过来用顿饭,又有什么?”
金惠瑞见她不肯说,也不好勉强,想起一物,从袖中摸出来于她:“瞧你喜欢玩翻绳,我这送与你罢。”
竟是一串红红的细小珠子,比起卫莲手上的精致的多,她瞧着喜欢,可又犹犹豫豫。
“我用不着,不像你还是小姑娘呢,这东西最合适你,摆在我那里也是白白浪费的。”金惠瑞把那翻绳衬在她手背上,“你皮肤白,瞧瞧多好看,就是不玩,串在手腕上也漂亮,我想起我好似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拿去罢。”
其实卫莲都十六了,哪里是小姑娘?可她性子任性,骨子里不愿长大,喜欢做个小姑娘。听的这番话倒是高兴,笑着收了,再看金惠瑞就有几分亲切。
等到午时,卫琅与骆宝樱双双过来,适才在书房里挑得十几卷书,两人也是才好,叫丫环们把书送回去,他们过来二房。
卫春帆与卫恒,卫崇也到了,虽说是一家,可男男女女还是分成两桌。
瞧着那琳琅满目的佳肴,骆宝樱朝着程氏笑:“二伯母真是费心了呢,其实这顿原该由相公与我招待二伯父,二伯母才对。”
她不闹脾气,不生气时,那声音更是如春风暖人,听着很是悦耳,隔着屏风传到对面男人的耳朵里。
卫琅微微一笑。
坐在身侧的卫恒想起骆宝樱那如花脸庞,心头就有些不悦,当初他也被骆宝樱的容貌所吸引,只骆宝樱并不好接近,她稍许一个冷淡的眼神,就能令人止步。且那骆家家世不好,他便没了兴致,谁料到最后被卫琅娶了。
除去那点不如人意之处,骆宝樱实在是男人们最喜欢的娶妻对象。
骄傲又漂亮,才貌双绝,想必征服她的时候,能获得极大的愉悦吧?他拿起酒盅尝了一口,想起自己那妻子,卸掉那妆容,只勉强称得上清秀,好在尚有些风情,床上不至于毫无乐趣。
也挺喜欢他,洞房那日被他弄得下不了床,还知道叫厨房熬鸡汤与他补身,这一点,也算得上贤妻。难怪母亲见此,把妆奁里最值钱的一对玉镯送与这儿媳,他想着,觉得自己也该知足了,毕竟金家靠着罗家这一层关系,对自己将来很有帮助。
而骆家有什么?娶了骆宝樱,好是好,可别的有什么用呢。
他将酒盅举起来道:“三弟,前日你着急去洞房,尚没有与你好好饮酒呢,这回得补上。”
面子上,卫家人都过得去,至少在外面,不会让人觉得不和,卫琅笑道:“也多亏得你帮我挡了一阵。”他隔空一扬,将酒喝了进去。
屏风后面的程氏忽地发话:“琅儿,那天晚上,与你喝得最多的好似是宜春侯呢,也是想不到,他好几年不来咱们家,我以为……结果不止亲自过来与你做御多,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叫人抬了回去,你们平日里可是深交?怎得从来不请他过来做客?”
宜春侯罗天驰,天之骄子,而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多少人家想与之联姻,骆宝樱这时才明白程氏的意图。
她瞧一眼卫莲,她低垂着头,难得的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是想把她嫁给罗天驰吧?
那可真是好笑了,金家与罗家也是亲戚,怎么不走那条路,要走他们这条?她朝金惠瑞瞧一眼,却见她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是了,凭金惠瑞,怎么请得来罗天驰?她这弟弟啊,唯独在她面前温顺,别个儿除了大姑姑,二姑姑,与杨旭,谁的面子都不卖。
只凭卫莲这性子,想要入宜春侯府恐是艰难,她反正是不会让弟弟跳入火坑的。
思忖间,只听得卫琅冷淡的声音:“算不得相熟,那日不过是侯爷一时兴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