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卫琅已经定亲,金惠瑞这么做没什么好处,而且正如哥哥说得,她的家世也不差,又不像那些个小妾生的庶女,她嗫嚅道:“我也是为你着想。”
卫恒正色道:“我知道,你晓得错就行,进去陪金姑娘吧,她许是吓到了。”
他救她上来的时候,她靠在他怀里,手搂着他的腰,那么依赖他。
她怎么会喜欢卫琅?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姑娘就只喜欢他吗?
绝不会的!
他不相信,转身走了。
在湖中心的画舫里,华榛坐在厢内,一盅酒一盅酒的喝,罗天驰已经看着他一会儿了,此时淡淡道:“我一早说了,你还不信?骆三姑娘不可能喜欢你,你这样鲁莽,而今她也只会更厌恶。”
竟然当众送什么金弓,亏他做得出来!
华榛没说话,想起卫琅把金弓扔回来时,骆宝樱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是不喜欢他,他看出来了。
他放下酒盅:“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罗天驰道:“你疯了,这时候还提什么办法,先想想回去怎么被你爹打吧!”
“不过挨一顿板子。”华榛嗤笑一声,“再者,我这般做也有好处,而今名声传出去,个个都知道我喜欢骆宝樱,想必家里也不会送姑娘来,我耳根多清净啊?就为这事儿我都被我娘烦死了。”
罗天驰无言。
华榛给他倒一盅酒:“我是真心问你,你觉得有办法吗?”
“没有。”罗天驰道,“更何况,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
“你说什么?”华榛大怒,“我这样还不是?”
凭他的条件,心心念念只想娶骆宝樱,这都是,他便不知哪种是了!
“不是。”罗天驰却斩钉截铁,若真喜欢,便不会为难她,好比骆宝樱是他亲生姐姐,他心底便想与她住一起,还跟以前一样,可骆宝樱不愿,他不会勉强,作为弟弟,只要看她过得高兴就好。
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在背后保护她。
华榛连这都做不到,何谈喜欢?
“你没瞧见她今儿生气了?她不喜欢你这样,你偏偏与她作对,让她难堪,你有为她着想吗?”
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华榛把酒盅在手里转了转,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喜欢自己?回想那几次相处,没有一次是愉快的,他总是欺负她,叫她不高兴,也难怪她对着自己,没个好脸色。
可他,却喜欢看她这样生动的模样。
他又把酒一饮而尽。
已经有数月,杨立不曾好好早朝,这日歪在乾清宫内殿,正杨旭禀告事情,关于户部库银进出事宜,结果杨旭没说几句,他就觉心烦气躁,大约年纪真是大了,这会儿就喜欢过些轻轻松松的日子。
摆摆手打断儿子,他道:“往后别与朕说了,一切由你做主。”
杨旭应是。
卫琅正好这时进来,他既是大学士,自然要做分内之事与杨立讲经,但杨立显然对此并不热衷,倒时常让他讨论话本,民建趣事,有兴趣上来,甚至让他品评书画,但多数时候,他还是在杨旭身边。
见到他,杨立很是亲昵:“来来,我昨儿得了一副前朝书圣的碑文,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今啊,好些临摹的惟妙惟肖,那些小子下去搜罗,常是被骗。”
卫琅便走上来。
杨立把碑文展开予他看,杨旭在旁道:“父皇,卫大人可是为您讲经的,您倒好,天天风花雪月,可埋没卫大人一番才华了。”
杨立就笑:“什么埋没,前不久才打完仗回来,还不能歇息会儿?再说了,你没少差使他做事。”忽地又想起什么,看一眼卫琅,与杨旭道,“他过阵子成亲,你多放他几日假,他这事儿可折腾。”
卫琅一怔,心想怎么折腾了?
杨立看他不明,打趣道:“不是华至他小儿子想抢人吗?昨儿被打得今日没法入宫,还找别的侍卫替了。”
卫琅脸色有些尴尬,轻咳声道:“不过是误会。”
杨旭瞧着他,想起骆宝樱,那会儿母后问起选谁当续弦,他并不曾答复,谁想到没过一阵子,就听说卫琅与骆宝樱定亲。其实他早该料到,这等漂亮,才名又在外的姑娘,不可能等到及笄,这不才十四吗?
他神色淡淡:“父皇,您别拿卫大人开玩笑了。”
杨立便没再说,催着卫琅予他看碑文。
姑娘家重名声,卫恒虽是做了好事,可救得金惠瑞,便碰了姑娘身子,卫二夫人那是正中下怀,见儿子也愿意,与卫二老爷商量一番,很快就去金家提亲。
金家这会儿也不好拿乔,如今女儿还能嫁谁?故而这亲事定得异常的快,且把吉日就选在八月。等到骆宝樱知道,都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她实在没想到卫莲,卫恒那么笨,不过这卫二夫人吧,原本对他们骆家也谈不上友好,既然非得要娶金惠瑞,自取其辱,那便娶罢,反正他们二房,三房各有自己的院落,将来她嫁过去,除了寻常敷衍下,也不用理会。
她收了手里针线,把鞋子交予紫芙:“送去给三表哥吧。”
天天念着这鞋子,他现在能如愿了。
就是不知,可会立时穿在脚上?
她抿嘴一笑。
时间飞逝而过,等过完年,到得二月底,卫家就把聘礼送了来,那天,京都多少人围着看,吹吹打打中,奴仆们穿着红衣挑着红担,排成了一条长龙,听说这架势,老太太心想,幸好早些腾了一个独院出来,不然真不知道往哪里摆呢!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谁人不说,骆宝樱嫁得风光?
那也是他们骆家的福分!
骆宝珠叽叽喳喳与骆宝樱道:“三表哥也来了,使人念礼单,好长一串呢,我看见里面还有一架玉石屏风,刻了仙女撒花图,漂亮的不得了!祖母看得眼馋,当时就摆在上房了,我娘那个急,有点嫌弃祖母丢脸。”
她说得绘声绘色,骆宝樱笑起来,可以想象这场景。
“走罢,祖母叫你出去呢。”她拉她。
骆宝樱哎道:“急什么?我戴个耳坠。”
对着镜子,她给自己挂了一对珊瑚珠子。
两人从东跨院出来,她才一露面,就看见卫琅站在院中,一身绯红春袍下,赫然是她去年做好的鞋子,她心想,竟然还没有坏呀?
瞧见她揶揄的笑,卫琅一点不在乎,他此刻满心欢喜,因等这一日实在等得太久,幸好终于快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