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打仗?”骆宝樱一惊,不由自主握住他胳膊,“别去,咱们家可就你一个男人!”
罗天驰沉默会儿:“咱们侯府世代立军功,如今我是凭着祖荫,还有姑姑才得这职务,总是不够的,将来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总不能推辞不去吧?人要死,便是在京都,也会病死。”
骆宝樱听得又惊慌又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扶住她肩膀,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姐姐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再说,也还没到这时候,你哭什么?”
以前总是巴望着他长大,不再做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把整个宜春侯府撑起来,可他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快速的长成了男人,还要学祖父,父亲去打仗,骆宝樱心头滋味纷杂,难以言说。
可弟弟的路,总是要他自己去走的,她抹一抹眼睛道:“你答应我,不管在哪里,你都得好好的,不要受伤。”
那一张脸虽然不像了,可眼睛里的温柔仍一样,罗天驰笑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儿?”
“选夫婿的事儿,我觉着贺琛最配你了。”
骆宝樱哭笑不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让我认识的?”
罗天驰眨眨眼:“不错吧?你嫁给他,他定是任你欺负。”
“说得我好像多坏一样!”
“你在家就总欺负我啊。”
那时候,他不听话,骆宝樱没少揍他,训斥的时候就更多了,可他心里一点不怨她,因知道她是为他好,她既当娘亲又当姐姐,打他时,他疼,她手也疼,打完了,他认错了,两人又高高兴兴的和好。那时,侯府也一样冷清,可他们姐弟两个在一起,好似也不需要别的人,他小的时候常以为,他们就这样,永远得过下去了,后来才知道,总归是要分开的。
就好比现在。
他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与她说话。
哪怕她还是自己的亲姐姐罗珍,她也有嫁人的一天。
他手摸摸姐姐头上戴的金簪子,笑道:“我得走了,下回你想见我,就想法子在你们家门口那棵树上系一根红绳,要不,就在这儿往外扔石子?我使人专门盯着,省得你有事儿不能找我帮忙。”
骆宝樱一想:“扔石子好!那说好了,我有事儿就来这儿,那你呢?”
“我?”罗天驰笑起来,“你家,华榛能进,我不能进?”
骆宝樱无言,又想起两位姑姑,问道:“最近大姑姑他们都好吧?”
“挺好的,就是大表嫂,自上回生病之后,听说总是反反复复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罗天驰拧了拧眉,“等我回头,也要去宫里看看她呢。”
说得是太子妃,骆宝樱惊讶,忙道:“那你一定得去看看。”
两人又说得几句,罗天驰方才走了。
自那日过后,骆元昭,骆元珏也没有再去书院,因八月就要乡试,夫子的意思便在家温习,好过路上还奔波,老太太关心两个孙儿,这日与骆昀商量,是不是请卫琅来指点一二。因当年他是一举得中,年仅十六岁,而十七岁就考上了进士,那在本朝是绝无仅有的,便是骆昀也难以比拟。
后来又在翰林院待了三年,如今在太子身边,与重臣们打交道,学识眼界更是不同,骆昀自然没有不肯,只要对儿子好,他没有反对的。
老太太就使人去说,等到休沐日,卫琅便来了。
蓝翎与骆宝樱道:“就在书房呢,夫人送了好些点心瓜果进去,甚至还给他们送了冰,说是让两位公子更是专心些。”
真正是优待,骆宝樱房里可还没冰呢,紫芙给她摇着扇子道:“姑娘,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骆宝樱奇怪,他们在念书,她一个姑娘去打搅不成?
紫芙觉得她明知故问,不过她一个奴婢可不敢多插嘴,虽然心里希望她能嫁给卫琅,她们跟着过去,那便是入了名门望族了,与在骆家,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可姑娘不愿意,她们也没办法。
骆宝樱道:“时辰差不多,去夫子那儿吧。”
除开休息时,几是每日仍要学习的,只少了骆宝棠,骆宝樟又很快要嫁人,袁氏让她温习规矩,倒只剩下她与骆宝珠了,她索性先去隔壁,喊上骆宝珠一起去,两人听得一个时辰方才回来。
将将走到园子里,有婆子过来,递上一样东西道:“说是贺府送来,交予姑娘的。”
方方正正一块,骆宝樱好奇的打开来,发现是块墨锭。
骆宝珠凑过去一闻,惊喜道:“还是香的呢,姐姐,是贺公子送的吧?”
骆宝樱金枝玉叶,自小用得都是好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就有些犯难了,要说那盆花,可以算作她教贺芝华的谢礼,那这算什么呢?无功不受禄,贺琛与她又不是亲戚,无端端送礼,她怎么好意思收?
可退回去吧,是不是有点无礼?
她正发怔间,卫琅从小径走过来,身后跟着九里背着书篓,骆宝珠见到他,嘻嘻一笑:“三表哥,你要走了呀?”
“是。”卫琅回道,目光却落在骆宝樱身上。
她手里拿着方墨锭,也不知在发什么愁,秀眉微微拧着,不过见到他,却将墨锭交给蓝翎,与他见礼。
然而卫琅的注意力并没有分散,问蓝翎道:“哪来的墨锭?”
比起骆宝樱,文房四宝,卫琅更是玩得深了,慧眼如炬,才一眼就看出,以骆家的家世,骆宝樱不可能买得到这墨锭。
蓝翎就有些呆,不知道该怎么答。
卫琅眼眸眯了眯:“莫非是贺家送来的?”
罗天驰这小子只学武,在这方面并不精通,至于别家公子,提亲的多,可真正与骆宝樱亲近的没有,那么就只剩下贺琛了,他被骆宝樱迷得神魂颠倒,送块墨锭算得了什么?
换做他,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