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口称赞,除了骆宝珠,骆宝樟与骆宝棠免不得有些酸意,前者是嫉妒骆宝樱往后定然有个好姻缘,后者是越发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
没有骆宝樱之前,她凭着乖顺懂事,老太太很喜欢她,而骆宝樱来了,她一日日比不过,低到尘埃里。幸好也习惯了,技不如人,容貌更是提都不用提,又能如何呢?骆宝棠仍是面色淡淡。
玉扇瞧她一眼,心里又由不得发痛,嘴上却利落的答应声去往厨房。
等到骆宝樱一走进来,老太太哎哟声叫道:“宝樱,快些上来,让我瞧瞧,怎得我就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骆宝樱笑道:“祖母,不过是那匹马儿好,要说,得谢谢宜春侯呢。”到得家里,这种谦虚的话自然就能说了。
老太太乐不可支:“那是,那是,必得请宜春侯过来用顿饭道谢。”
老太太没想那么多,可骆昀不一样,盯着骆宝樱问:“你当真就只学得两日马术?”
面对父亲,骆宝樱还是摆出了小心的态度,很恭谨的回答道:“是,不过好像天生就能领悟似的,我一坐上马背,浑身的血都在奔腾呢。”
莫非真是这方面的天才?骆昀微微皱眉,可他若不相信,也实在找不到别的疑点,因骆宝樱九岁就在他身边,也没能怎么出门,要说在湖州,原先那么小更不可能去学,大概只能如此解释。
自家女儿出众,他到底还是高兴的,笑道:“既如此,原该予你买匹坐骑才好,只家中小也无法玩乐。”
“爹爹。”骆宝樱抿嘴一笑,“姑娘家哪里能这么野呢,寻常当然不好骑马了,只偶尔爹爹准许,我有机会玩一玩就好。”
便是将门虎女,又怎么可能成日骑个马,没有丝毫淑女的作风?那岂不是要把男儿都吓跑了不成?骆宝樱当然还是要嫁人的,她也知道那一日不远了。
自从变成九岁的骆三姑娘,已是三年过去,再三年,还不是弹指间?
只嫁谁,还难说的很,且是走一步看一步。
下人们很快就端来丰盛的佳肴,专是为骆宝樱庆贺的,她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吃了饱,回到卧房清洗了下倒头就睡。
也不知是不是真个儿用力过猛,好几日过去,她手臂竟还有些酸,大腿也是,真个是当闺秀当久了,不碰骑射,身体比起以前不知道弱多少。
紫芙这日给她捏胳膊,蓝翎听得外头小丫环传话,过来说与骆宝樱听:“前几日唐夫人又送了料子来,这日太太就请她与唐公子过来做客,奴婢瞧着,许是要定下什么。”
那什么,当然是指唐家与骆宝棠的婚事。
毕竟唐夫人很喜欢骆宝棠,不似虚荣做作,很有诚心,不过骆宝樱对此无甚喜恶,就是挺好奇骆宝棠的想法。因骆宝樟很多时候,情绪都在脸上,骆宝棠不是,假使她不喜欢,那骆宝樱便有些同情。
可假使喜欢,自然是一桩好事。
因唐夫人来了数次,这回便没有请姑娘们立时过去,骆宝樱像原先一样,去西跨院看骆宝珠,再与骆宝珠去看小弟弟元嘉,结果将将走出院门,便见两个丫环急匆匆从东跨院出来,脸色都有些白,像是要去上房,她连忙叫住她们,询问什么事儿。
丫环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公子不知吃了什么,不舒服吐了。”
那是袁氏的心肝宝贝肉,难怪她那么害怕。
骆宝樱忙说:“快去请大夫。”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入东跨院。
元嘉果然吐了,周姑姑也不在,只有奶娘抱着,含着眼泪道:“三姑娘,我只给小公子喂奶,可不曾予他吃什么,倒不知为何会吐。三姑娘,你人好,到时可得替我在夫人面前说两句话啊!”
那奶娘是专门请了奶元嘉的,寻常人也好相处,只出了这事儿,骆宝樱不好打包票,说道:“你若是没错便不用怕,大夫一看便知的。”
她探过头去,只见元嘉皱着小脸,起初没什么,突然又哇的大哭起来,不免也慌了手脚,抚着他额头柔声道:“嘉儿,别怕,别怕,大夫来给你看过就好了。”
丫环一路跑到上房,听说儿子生病,袁氏一下脸色铁青,蹭得就站起来,也不管唐夫人了,与老太太道:“我得去看看!”
老太太也担心,自然要她去的,倒是唐夫人见他们府里有事儿,还是关乎小公子,便知不好留着,连忙与老太太告辞,说下回再来。
心里想着小孙儿,老太太就没有挽留。
唐夫人走出大门,叹口气与唐公子道:“出门不利,恐不是个好兆头,慎中。”她叫儿子名字,顿一顿道,“要是不成,只能另寻他家,不过这二姑娘,我是真心觉得不错,虽生得一般,可不会闹事,文文静静的,慎中,你觉得呢?”
唐慎中想起第一眼见到骆宝棠,她与自己一样,生得毫不出众,可她脸上并没有自卑,也没有花枝招展的想要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好似很平静的接受着这幅容貌,他笑一笑:“挺好的,毕竟像大姑娘,三姑娘这样,只怕也会嫌弃我丑。”
做夫妻,至少得彼此不嫌弃对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