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鬼抬着鬼王鬼后,很快到了鬼门关。
鬼门关的门大开。
鬼后脸色不变,命令道:“进去!”
等所有的鬼都进了鬼门关,般若站在鬼门关外,远远看着他们走进眼前的迷雾里。
这时,她看了眼时间,正巧是12点。
正在这时,鬼门关陡然关了起来。
厉衍派去的人还没有任何回话,没有人找到幽冥骨盾,般若别无他法,将锡杖插入鬼门关上的锁孔内,这时,她抬头看去,只见鬼抬着的銮驾上根本没有任何人,鬼王、鬼后都不在那里。
“人呢?”般若皱眉问。
一个阴沉、危险的声音从她耳边的耳畔传来。“你在找我?”
没等般若反应,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掐住了般若的脖子。
就这样硬生生地把般若从地上掐了起来。
般若难受地捂住脖子,她根本喘不过气来。
鬼王扫了她一眼,见她穿得跟鬼后一模一样,这才道:
“你在做什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变成鬼?既然你不想做人,喜欢多管闲事,喜欢跟我作对,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鬼王加大了力气,死死掐住她。
这时,鬼后从一边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我早说过,你是找不到幽冥骨盾的,就算你找到,你也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
因为脖子被掐住,般若难受地闭上眼睛,她隐约能听清鬼后的话,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鬼后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怎么知道她在找幽冥骨盾?
鬼王哼了一声,对鬼后道:“你把我引来,就是为了帮她?”
“帮她?我怎么可能帮她!我恨不得现在就要她死!”说着,鬼后眯着的眼中迸出冷绝的光。
“你想她死,这容易!我这就帮你杀了她!”说着,鬼王掐住般若的手,更为用力了。
“啊……”般若只觉得有一只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根本无法挣脱。
她的身体在空中晃了晃,眼睛使劲睁大,然而,她早已无法喘气,眼看是不行了。
其他天师想上前帮忙,却见鬼王袖子一抬,这些天师顿时被扫落在地,伤得不轻。
已经没法呼吸了。
般若的脸上多了层死气,她有天眼,向来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阴煞气和死气,但她死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浑身上下缭绕着的黑气和死前。
难不成是要死了?
不!不会!这不是她的命!她重生而来,救活了家人,遇到了爱人,帮助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她的命不该如此!
般若艰难地悬空在空中,在鬼王的扼制下,她的身体不停摇晃。
这时,她闭上眼,已经无力挣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感觉意外的比从前更为灵敏,她感觉到自己胸前有一块牌子样的链子在晃来晃去。
般若恍然记得,当年得了阴阳环的时候,还同时得到一块方形的盾牌,那盾牌她从未查到过任何相关的资料,也无法操控它,因为它根本没有任何的法力,只是一根普通的吊着盾牌的项链,也因此,一直以来,她都把那链子当成普通的首饰佩戴着,如果不是被鬼王掐着,脖子底难受,她到死都不会记得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个东西。
等等……般若陡然睁开眼睛。
盾牌……
那盾牌她从未在法器相关的书上查到过资料,按理说,她连阴阳环的资料都能查到,又怎么可能查不到那根项链呢?还是说,那项链根本不是法器!
难不成……
想到这,般若艰难地移动着手,趁着还有最后一口气,伸手去拿脖子上的盾牌,好不容易,她抓住了。
般若把项链一扯,终于项链断开了,般若看着倒在地上的锡杖,用力将那盾牌扔过去,正中锡杖顶端。
忽然,一阵强光刺来。
奇迹发生了,那盾牌竟正好卡进了锡杖的顶端,有了盾牌,锡杖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像是有一团暖黄色的光环绕着它,使得它像是一个圣物,不似人间该有的东西。
厉衍走过来,拿起锡杖,扔向般若:
“般若,接住!”
般若闻言,接起锡杖,这时,她拿起锡杖一扫,锡杖立刻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虽然不至于杀死鬼王,却使得鬼王忌惮,鬼王下意识松开了手。
“咳咳咳……”般若落在地上,她站起身,抚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
般若拿起锡杖,瞪着鬼王,冷声说:“我要杀了你!”
看门狮见状,呵呵一笑:“蠢货!你终于知道,这幽冥骨盾就在你自己身上!”
般若扫了他一眼,脸上明显不悦。
鬼后也走出来,她明显惊讶,显然没想到,般若身上真的有幽冥骨盾,这样一来,般若正如同千年前一样,拿到了鬼门关的钥匙。
真是好笑,跌跌撞撞,连钥匙都没拿到,却试着把鬼王引来,最终居然让她这么好运得到了钥匙,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说她傻人有傻福?
鬼王笑了,表情带着魅惑,双唇紧抿,可说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嘲讽说:
“我是该称赞你的勇气,还是该嘲讽你的无知!就算你找到幽冥骨盾又如何?你以为你能抓得住我!”
他说的没错,即便般若拿到了幽冥骨盾,能打开鬼门关,把鬼王关进去,可问题是,般若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又怎么可能让鬼王进入鬼门关呢?
这时,鬼王一脚踢向般若,般若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鬼王踢到在地。
鬼王的法力本就高强,又使出了全力,因此,这一脚下去,般若早已口吐鲜血。
般若咳了咳,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她依旧无所畏惧地看向鬼王。
“瞪我?我让你死得更明白些!”
说着,鬼王又一脚踢向般若,被这一踢,般若又被踢到数百米外。
般若的身体撞到了树干上,她震了震,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
冯宗元急了,“大家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般若根本扛不住!”
厉衍拔出噬魂剑,冲上去刺向鬼王,鬼王不屑地扫了他一眼,而后拔出一把剑,一下就把噬魂剑打落在地上。
“厉衍!”所有天师都围上去,冯宗元见状,更担心了。
一个是千年鬼王,一个只是普通的人类,实力悬殊太多,般若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
想到这,冯宗元叹息一声,看向般若说:“实在不行,就放弃吧!也好保一条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般若放弃,也意味着这千年之劫,是逃不掉的。
那么,人类世界将会怎样?所有人都不知道。
这时,鬼王来到般若面前,他抬起脚,狠狠碾在般若的肚子上,般若被这一踩,痛苦地呻-吟:
“啊……”
鬼后悄然来到他们边上。
被这一踩,般若一个人类又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她痛苦地闭上双眼,仿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这样的她,无异于等死。
鬼王低着头,俯视着她,那眼神如同看一个卑微的蝼蚁。
“我等了千年,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我不找你你居然还敢找上我!哼!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说完,鬼王拿起剑,作势就要刺向般若。
-
“等等!”鬼后出言阻止。
鬼王眉头紧锁看向她。“怎么?”
“我有话要问她!”
鬼后来到般若的边上,低着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般若,眼睛里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她哑声问:
“你后悔吗?因为自己可笑的坚持和所谓的正义感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般若哼笑一声,似乎觉得这问题有多么可笑一般。
“不后悔!”
鬼后又皱了眉头。
般若紧接着说道:“你们这种人是不可能懂的,你们不懂我的坚守,不懂我的信念,不懂我的坚持,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心!”
鬼后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怒色,她似有些不甘心地问:“别跟我谈什么信念!你都要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你宁愿死都要做这些可笑的事!为了那些你根本不认识的人,牺牲自己!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蠢!蠢到这种地步!”
鬼后说着,语气里有了明显的怒意,如果般若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说话时脸上的歇斯底里。
般若闭着眼,笑了,她的皮肤特别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丝鲜血从她口中溢了出来,那颜色跟她身上的红嫁衣很像,仿佛就要融为一体,那种刺眼的红色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般若抿着唇,语气淡然地说:
“人活着,就图个自在,我是天师,做这一行之前,我就知道,我必须有自己的使命和操守,这无关别的,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感谢和认同,我帮了他们,就算他们根本不知道也无所谓,我对得起的是我自己的心!我要坚守的是我自己的心,你这种人又怎么能懂,在一条路上走到黑,走到死,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鬼后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般若。
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却不把死看在眼里,依旧忠于自己的内心。
鬼后终于又问:“这样做,你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般若伸手摩挲着权杖,回答道:“我很开心!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作为天师,捉鬼是我的使命,现在我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就算死也觉得光荣。”
说完,她久久没有听到鬼后说话,这时,她已经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扯起嘴角,苦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亲切,这很可笑吧?明明你是鬼,可我却无法对你生出厌恶之心,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认识,好像很熟悉,我猜想,我们前世一定是孪生姐妹,经常把自己的秘密说给对方听。”
鬼后的眼里陡然闪动着泪光,她哭了笑,笑了哭,好久,才终于屈服于自己的内心,哭着说:
“你真是傻,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你都这样傻!那些人类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即便死了又如何?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总是做一些跟你无关的事。”
顿了顿,她扬起红唇,笑了:“你问我我们是什么关系,记得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你以为我们曾经是孪生姐妹?你错了……”
眼泪流到嘴角,鬼后擦了擦眼泪,接着说:
“我们根本不是孪生姐妹。一千多年前,这世上有一个神秘的民族叫鬼氏族,这个民族很有野心,因为这个民族的人向来有些神力,总能看到鬼怪或者其他奇异的现象,许多人甚至还能往返于不同时空,因此,他们想到了利用鬼的力量来称霸世界的想法,当然,凭借着民族仅存的一百多人,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目的,他们想到一个方法,将他们的圣女敬献给鬼王,让鬼王庇佑鬼氏族,为鬼氏族踏平人间!于是,他们挑在了鬼节,鬼王法力最强大的时候,将圣女绑在竹筏上飘向水中……”
“后面的事你应该能猜到,圣女不愿意与鬼氏族同流合污,也不愿意嫁给鬼王,为了人家安危,她最终找到了鬼门关的钥匙,把鬼王封印起来,这一过就是千年。”
“说到这,你一定能猜到,那圣女就是你自己,但你可能又想知道,我是谁?让我告诉你。”
鬼后笑了,她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不知在笑般若,还是在笑自己。
“那个圣女是你,也是我!”
听了这话,般若太过震惊,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做出反应,她依旧闭着眼,凭借仅存的意识听鬼后讲述。
“鬼氏族的圣女向来跟普通人类有不同之处,你是圣女,我也是,因为我正是你!我是你体内的恶念,是由你的灵魂分离出来的恶魂,我从你体内产生,来自于你,又不同于你,我主张恶,主张杀戮,主张利己主义,我只为自己,只顾自己快乐,我不想你冒险做那些保护人类的事,因此,我与你体内的本魂激烈斗争,最后两个灵魂无法共融,我便从你的体内分离出来,变成游魂的我很快乐!又自在!我想杀谁就杀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待在你体内的时候,总要被你的善念给压住,做什么都瞻前顾后!可好景不长,你肯定容不下这样的我,封印了鬼王后,你找到了我,将我封印起来,这一晃就是千年。而你封印了鬼门关死后,便借由本魂去投胎,一千年来,你经由多次转世,最终来到了这一世。”
般若无法形容内心的惊讶,她想跟鬼后说话,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鬼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迷惘的身色,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自嘲来,许久,见般若不再说话,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悲戚,“一直以来,我都讨厌你,可我嫌弃你归嫌弃你,我讨厌你归我讨厌你,就算我能打你骂你杀你,但这种事,轮不到别人来做一分!我看不惯人家碰你分毫,毕竟,我再讨厌你,你也是另一个我,或者说,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我怎么忍心让你就这样死去?”
说着,鬼后摸了摸般若冰冷的脸,她察觉到般若早已停止了呼吸,脉搏也不再跳动,她笑道:
“傻瓜!我早说了你打不过鬼王的!没有我的帮忙,仅凭你自己,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但是,这么死了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一向那么多管闲事!这一千年来,我一直不快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处处为自己,活得如此自在,却依旧不快乐,现在我终于懂了,我心里缺了一样东西,那一块,正是缺失的你,只有把你补回来,恶与善交融互补,不完美才是真正的完美,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说着,鬼后闭上眼,一滴泪从她的眼中滑落,她脸色平静从容,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对准般若的身体,就这样睡了下去,最终,她融入到般若的身体里,与般若合二为一,就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