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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盛夏时节。
自那天褚唯愿跟纪珩东闹掰以后,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小姑娘从那晚之后就没再回过大院,每天只安心的在家里养伤准备毕业答辩的作品,与世蒸发了一样,任何人的电话都不接,信息也不回。
而纪珩东同样也抹不下脸来去找她,两个人就这么一直不联系。那天周嘉鱼去他的场子玩,偶然遇见的时候还跟他提起这件事。
“愿愿打小就被咱们一起宠着长大的,小狗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还真不去看看她?而且本来也是你不对,萧文茵再大的事儿你也不能把她一人儿扔医院里啊?我可听说她一个人在绿羌住了大半个月了,这眼瞅着褚穆就回来了,要是听说你这么对他妹妹,不扒你层皮?”
纪珩东当时正搂着个刚走红的模特在包厢里喝的在兴头上,整个人被酒精熏染的妖里妖气的。看着面前的周嘉鱼桃花眼微微上挑,满是不乐意。
“我看她?你也不问问她用不用我去看,人家那天都说了,我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管她啊。姑奶奶既然本事那么大一个人住又怎么了?这回我可是长记性了,谁要是再上赶着去招惹她,我第一个抽他。”
周嘉鱼嘿的一声摆摆手撵走了他身边的小模特,打算好好跟他理论理论。“有点心肝行么你?愿愿从小到大让你少挨了多少顿打?现在她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带着纱布跑市场去学校,你倒是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的,前几天日头足的时候膝盖都感染化脓了你知道吗?而且她不待见萧文茵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见你俩打电话心情不好太正常了。别说她,连我都不喜欢那只假天鹅,一天天总装什么委屈可怜孤傲清高呢?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
“难不成,你还真因为她要跟愿愿掰了?”
纪珩东从来不知道周嘉鱼口才这么好,听的脑仁直疼。本来的好心情也在听到褚唯愿伤口化脓的时候烟消云散。“行了行了,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王八蛋成吗?不是周嘉鱼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嘴皮子这么溜啊?”
周嘉鱼冷哼一声,极为高贵的扭着腰出了包厢。“话我都说到了,怎么办你自己琢磨吧。还有,记得把我那屋的账给结了。”
看着周嘉鱼离开的方向,纪珩东忽然扔了杯子沉默起来,再没了喝酒的兴致。
第二天就是褚唯愿毕业的日子。
她早早的起床来到学校换学士服,打算精神饱满的做一次不迟到的学生。
膝盖上的伤口结了痂脱落了一层,又有新的皮肉长出来。褚唯愿皮肤白,那道淡粉色浅的几乎看不出来。她穿着黑色的学士服有些新奇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一种这段日子里从未有过的好心情。
转眼间,都毕业了呢。
窗外的操场热闹异常,听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褚唯愿甚至还能依稀记得当初自己来报道时的样子。那时候虽然隋晴和褚父很忙,但是她身边有一群人来送她,大车小车排了整整校园门口一长溜给她挣足了风头。可如今……褚唯愿有些落寞的回头看了看身边,哥哥远在异国他乡,发小朋友也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和生活,就连平日里最喜欢和她吵架拌嘴的纪珩东——都不知在哪里快活呢。
在妖魔鬼怪横行的艺术院校,褚唯愿好歹也算个风云人物,从少女时期的乖戾任性到现在的傲视群雄她从来都有足够资本,如今是毕业季,不管是同届的同学还是小一些的学弟学妹得知她今天来学校都纷纷上前拍照留个纪念。而褚唯愿也一改往日随心情别惹我的状态,好脾气好说话的很,谁来都能礼貌温和的答应下来。
先是去报告厅领证书听完了毕业致辞,褚唯愿又跟着学生会的几位主席一起帮忙收学士服,整理桌椅板凳一直留到快晚上才独自离开学校。期间有室友和几个男生都提出一起走也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因为褚唯愿最怕相聚时的离别,最怕情到深处不能控制的眼泪,因为她想,一个人再看一看这个地方。这个庇护了她四年的象牙塔。
为了纪念这个比较重要的日子,褚唯愿还特意穿了一条修身的黑裙和尖细的高跟鞋出来,但是很显然,当她抱着装着毕业作品的大纸盒箱子从校门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多傻。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早上来的时候她因为时间还早特地把车停在了离校十几分钟的一个购物商场的地库里。这样一来,她整个人只能吃力的抱着纸箱顶着雨步行到停车的地方,为了方便走路,褚唯愿狠了狠心脱了高跟鞋深吸一口气冲到雨里。
到购物商场有一条很繁华的十字路口,褚唯愿一只手挡在头上一只手抱着纸箱趁着红灯的间隙跟随着人群匆匆跑过人行横道。
纪珩东正在车里等灯,坐在副驾驶的女伴忽然轻声笑了笑示意他看窗外。“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太拼了,光着脚就往外跑,穿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么急是干什么去。”女伴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带了些讽刺意味。
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纪珩东漫不经心的顺着女伴的手指扫了一眼,顿时像遭雷劈一样僵住了。那一鼓作气往雨里狂跑的人,不是半个月没见的褚唯愿又是谁?正值交通混乱的时候,她一个人光着脚穿着裙子在大街上,还带着个比她看上去要重的箱子在雨里横冲直撞。
“是不是疯了?!”纪珩东控制不住的骂了一声,想都没想就打开车门要下去。“哎——!”女伴吓了一跳,忙抓住他。“纪少你这是去哪啊??”
纪珩东脸色都变了,甩开女伴的手连头都没回就往雨中跑,声音冷漠异常。
“下车。”
褚唯愿正打算扎一个猛子冲到地下车库去,刚要迈步下台阶就被人抓住了手。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五根手指干净修长,带着些微微的凉意和一层薄薄的水汽不容置疑的拦住了她的脚步。
接着,就看到了纪珩东略带愠色的脸。
褚唯愿现在用特别狼狈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裙摆湿淋淋的垂在她的腿侧,额前的头发尽被浇湿贴在脸颊上,睫毛上还能清晰的看到不断往下掉的细密水珠。纪珩东瞧见她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上略微施了力将人半强迫的拽了自己的跟前。
“这么大的雨你作什么啊?车呢?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