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夫人”是青帝峰上下称呼这位二把手的外号,只要不当着他的面喊出来,他一般是不会拿针扎人的。
“升山之前,之前青女和我说,‘如果我去和白旒拼命,他敢杀我吗’,当时我没回答她。”管郁离从面前的经脉图上抬起头来,“但现在我证明了一点,他是敢的。”
旁边的中年修士神情一凛,飞快把周围的闲杂人等赶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郁离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又发现了什么?”中年修士表情沉重,低声问。
青帝峰药针两脉,青女对外伤一门精通无比,用药天赋卓绝,而自己的徒弟对于经脉内伤神魂毁伤更有心得,更擅长伤后调理,只是青女极为强势,而徒弟性情温婉不为普通人所知罢了。
“我仔细分析过白峰主的这些年的真元表现,这是前些年的,这是最近这些年,这是昨天我看到的瞳色。”管郁离神情笃定,一手飞快绘画出各种瞳色,“您看,这些如发一般的黑色断丝,是不是?”
“这,这怎么可能。”中年修士难以置信,“他的修为不可能到达的!”
“还记得上次您给一条蛇和一只夜莺抽血时,发现的不对吗?”管郁离轻声道,“当时你发现蛇血里有月晕草的气息。而我调查过那蛇的就医记录,还是当时它初来昆莱,被青女以免费治疗神魂的名义骗进去的,后来白峰主还派人去接触过他,只是当时那人居然攻击风青秀,被掌门当场斩杀。青女为此还与他大吵一架,当时能进去的权限,只有峰主、我、还有青女。”
中年修士沉默。
“用远古异兽之血增长修为,古已有之,那蛇本有数千年修为,祖血必然不凡,他去用月晕草试试能否返祖也是正常,只是他没想到那黑蛇真只是一条普通的乌梢菜蛇而已。”管郁离现在也想通很多事情,“之前我便有疑惑,他那些废物宝贝们,再如何也用不到如此多的资源,如今倒是有答案了。”
中年修士神色悲伤,没有答话。
“他为了增长修为,走了歧途。所以现在扣住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管郁离总结道,“所以,那瞳中黑晶是何物,你也应该明白。”
“必须告诉青女!”中年修士开门出去,这件事情太大了。
“现在我们出不了青帝峰,等青女过来再见机行事吧。”青年摇了摇头,低声抱怨道,“都是些什么事啊!”
突然间,一道无形力量将他猛然抓出,卷向峰顶。
随后掉在地上。
力道太强,让他跄踉地一下才站稳。
这里是青帝峰的观云崖,是很好的一处观景台,他面前是青女与她的几位好友,中间站着那位白峰主。
“你看到了,他没有事。”白旒缓缓道,“但伤了我青帝峰之人,我需要一个交待。”
“如果我不给呢?”一梦青女冷笑。
“那做为他伤人的代价,我会废了他的修为。”白旒说。
“你要伤害最后还愿意维护你的人。”一梦青女问。
白旒沉默数息,才缓缓道:“我不想伤害他,我只要你一个承诺,一个你愿意继续守护青帝峰的承诺。”
“用胁迫的方式?”一梦青女问。
这是当昆莱没有人可以做主了吗?
“我没有办法了,青女,我相信你做出的承诺,只要你答应后就会遵守,我太了解你了,你会取舍。”白旒垂下眼帘,轻声说,“另外,师尊,您不用再试了,您不可能从我手上无伤地救走人的。”
“不要叫我师尊!”白水仙的身形从虚空中缓缓走出,冷眼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为?”
他怎么可能有人仙的修为?
“不是人仙,”管郁离突然道,“他只是在渡大天魔劫。”
“是啊,”白旒轻笑一声,道,“到今天,我才知道这就是大天魔劫……掌门,是怎么可能渡过的呢?”
当年惨案,让他身心俱创,又遇到四脉分裂,两脉出走,眼看青帝峰一日不如一日,便强行使用异术,想要提升修为,却不知那时,就已经是魔劫降临,域外天魔无形无相,只会暗藏人心深处,渐渐勾起心中负面,等发现时,早已无路可回。
“我早就告诉你,你心魔已深,走不出来,迟早害人害己,”白水仙冷冷道,“随我回去禀告掌门,再想办法。”
“要怎么走出来啊,师尊,”白旒抬头看她,神色平静,“看着他们一个个因为我,化成灰烬,留下的人都指责我,他们甚至宁愿离开,也不愿接手青帝峰,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回想着那一日,引起冲突的那一剑,甚至不是我出的手,是那个妖怪。我的错误是什么,不许妹妹靠近一个喜欢过她的男人,多错啊。然后就付出那么多同门的性命。”
“都已经过去了!”
“我过不去,我忘不了。”白旒摇头,“不是不知道我那样宠他们护着他们是错的,但一想到他们父母就在我面前化成灰烬,我就没法无视他们的恳求,就会看到他们父母死前托孤的样子。”
“但我之前的伤太重,寿元将尽,”他继续说,“最后,我就想,只要我能修为暴涨,渡过大天魔劫,我就是人仙,就有万载寿元,就可以继续守着他们。”
“所以你就收集各种上古血脉,用秘法催动本就不多的命元化为修为,想强渡人仙之劫?”管郁离问。
“对,所以青女,你的答案呢?”白旒将手指放在管郁离脉门,“选择吧。乘我还没有完全入魔。”
青女一时愣住了。
“她不用选择,”旁边突然有淡然的声音说,“没人能强迫我昆莱弟子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