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的商船月底便要到了,到时候箱笼里又要添不少新料,虞幼窈便道:“既然如此,那便整理一下,将其中最贵重,最好的料子挑出来,各送五匹去祖母和父亲屋里,再挑四匹稳重端庄的花色,给杨氏送去。”
许嬷嬷听到这里就笑了:“可真是个鬼精灵。”
杨氏平日里穿衣打扮,也有几分主母的派头,却都喜欢鲜亮的颜色,稳重端庄的花色,又多以深色厚重为主,老成持重了些,便是好料子送出去,怕也不得杨氏喜欢,更别提是做衣裳穿了。
偏继女送的东西,再不喜欢也要含笑接下。
既得了孝名,又让杨氏如鲠在喉。
虞幼窈吐吐舌:“我可不想上好的料子便宜了她,我就把最贵重的好料给她,偏就要让她干瞧了,穿不上身,心塞塞。”
许嬷嬷笑着,没说话。
虞幼窈也不继续提这话:“二叔父,二婶娘那边也各送三匹好料,家中的兄长、弟妹,不论庶嫡一人两匹料,不过花色上要紧着挑,大哥哥、二哥哥,二妹妹和三妹妹那边,花色要更精心一些。”
明面上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做了好人,还要论个高低贵贱,让人攀比着,也不让人心里头痛快。
但暗地里,却还是要嫡庶分明。
许嬷嬷暗点,这安排已经是极妥当了:“还有些残缺的小料,便赏给院子里的下人。”
虞幼窈点头:“嬷嬷看着安排吧!”
正碰着府里头做春衫,这些料子送出去,也是正当口上,既得了名,又得了人心,却是正合适。
许嬷嬷带着丫鬟们整理匹料,虞幼窈便打算亲手给表哥挑几匹料子。
冬梅便在一旁帮着挑:“箱拢里有一匹月白云锦,是顶好看的料子,给表少爷做衣裳也合适。”
云锦是贡料,素有“寸锦寸金”之称,因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而得名,这匹月白云锦,以月白为底,上头云纹织锦,却显得淡雅又高贵,也是十分罕见了。
虞幼窈眼睛一亮:“就挑这匹月白云锦。”
月白色,并非纯白,带着浅浅淡淡的蓝,蓝中又透了一抹极淡的天青,似白非真白,似蓝非真蓝,是极好看的颜色。
接着,虞幼窈又挑了两匹青色,一匹石青,一匹鸦青,都是表哥屋里没有的颜色,又挑了一匹青花蓝,与一匹玄纁黑。
每一样颜色都挑得十分精心。
虞幼窈便把尺寸写下来,一并交给了冬梅:“让孙掌柜替表哥做几身衣裳,月白色的做常服,在家里头穿着舒适简单,玄纁黑色的要庄重一些,合适一些比较庄重的场合,石青的做成外出的款式,剩下的便做成京里头最时兴的款式。”
冬梅一一记下,让小丫鬟抱着匹料,去寻孙掌柜了。
虞幼窈回到小书房里给外祖父写信。
先表达了对外祖父一家的想念与问候,然后写了虞府的近况,又提了几句京里头的时事,隐晦地提及了“约定门生”的事,最后便问了孙伯提及的那种奇虫。
足足写了五页纸,这才停罢!
待信笺上的笔墨干透了,虞幼窈便取了信封,用蜡漆封,喊来春晓:“将这封信使人快马加鞭送去泉州谢府。”
表哥的身体要紧,五百里加急,要十来日便能送到祖父手里,到了月底大概便能收到祖父的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