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狮头砸在地毯上,发出一记闷响。这一下,像是重重地砸在梅若男的心上,她仿佛受到了惊吓,触电一般地将丁俊生的手甩开。
那一声“梅子”,倏地就将她带回了六年前的古城乡,杨叔和杨婶对她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
“我不是梅子。”她抗拒地后退一步,语调却很不平静,“我叫……梅若男。”
“若男……梅……”丁俊生嗫嚅着这个名字,眼里的光也一点点儿地弱下去,“她竟让你改姓了梅。”
那个总是笑看着他的女子,那个总是用最多的爱包容着他的女子,最后却让他们的女儿随了她的姓。
她该有多恨他啊?丁俊生唏嘘着,不禁老泪纵横。
“囡囡。”他婆娑着泪眼抬头,轻唤着梅若男的乳名,“我是爸爸啊,爸爸找了你好多年了。”
*
周远山找到梅若男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碧玺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正一个人坐在宝莱的驾驶座上发呆。
她从里面锁了车门,周远山站在车外,敲了好久的的车窗,才唤起她的注意。
梅若男后知后觉地降了车窗玻璃,满脸泪痕地看着周远山,那失去焦距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周远山被她的这种眼神吓到,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将手探进车窗。他紧紧地捧住梅若男的脑袋,语气着急:“若男,你怎么了?我是远山啊!”
周远山的声音仿佛雨后的阳光,漫过数座高山,最后终于透过绵密的乌云,照进梅若男的心湖里。
她呜咽一声,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苦,大哭起来。
周远山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挤进副驾驶,一把将哭泣的梅若男搂进怀里。
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加个班,他的女人怎么就这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怎么了?”他耐着心里的急火,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是不是工作上出了纰漏,挨说了?”
“没有。”梅若男简短地回答着,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顾自己的鼻涕、眼泪已经将他的衬衫染花。
“那是怎么了?”她这幅小女孩的姿态竟逗笑了周远山,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担心?只发一个短信给我,电话不通,吓得我差点将整个d市翻过来找你。”
她只发了条短信告诉他,今晚工作多,来不及回家吃晚饭。结果他在家等到十点,却还见不着她的人影。
手机不在服务区,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担心得他眼皮直跳。
明明就是炎热的三伏天,可梅若男还是很依赖周远山的体温。她耍赖一般地将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声音闷闷地问:“周远山,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
“什么?”周远山被她问得一愣,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我长得一般,身材一般,脾气一般,家务一般。”梅若男说着,蹭了蹭周远山的脖颈,“会不会有一天,你会突然抛下我,和别的女人跑了?”
梅若男每说一个“一般”,周远山嘴角的弧度就增大一些。最后他简直是喜不能自抑制,荡着心里快要溢出来的温柔,说道:“不会。”
不会。
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给她最简单的承诺。
梅若男,你不知道。自你踏进碧海云亭的第一刻起,我的眼神就再也不能从你的身上移开。瑟缩的你,惶恐的你,小心翼翼的你,眉开眼笑的你,都在不经意间构筑了我的一个年少和一整个人生。
你是为了我的劫数而来,却不知今生今世,你已成为我最大的、逃不过的劫数。
*
在距离白色宝莱不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宝马正藏在隐秘的阴影里。车厢里充斥着昏暗的光线,却并不影响李牧将不远处的一切看在眼里。
“总裁?”副驾驶座上的万秘书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么,宝莱车里的那个女子,就是董事长寻找多年的女儿吗?
“吴叔今天拿走的那些账本,送回公司了吗?”像是没听到秘书的试探,李牧的声音始终平静,只是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
只要车里再明亮一些,万秘书就可以透过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手上的青筋。
“还没有。”万秘书答着,蹙紧了眉头,“吴叔说,董事长这两天要好好考虑一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还送不回来。”
“嗯。”李牧答着,眼睛始终不离前方的一对伉俪,继续问道:“万,你对公司内部的股权分配清楚吗?”
万秘书一愣,条件反射地答道:“除了您手里的10%,董事长手里有30%,夫人手里有30%,剩下的30%则分散在几个小股东手里,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姑妈快回来了吧?”李牧说着,转了转手上的腕表,“你帮我查她的航班,我要去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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