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儿娘终于放开了思雅的手,可是握着我的手,即始终不肯放开,仿佛她一松开,就会永远离开我似的,眼睛里那深情的目光,在我身上痴痴地打量着,舍不得离开。
“娘……徐老师和宋老师还要出去逛街的,你不能总这样拉着徐老师吧?”采儿始终称我为徐老师,养成了习惯,也改不过来了。
“哦……哦,你们去吧,让采儿陪我吧。”采儿娘最爱的当然还是她的女儿,她万分不舍地松开我的手,端详着我们夫妻两个,她心中明白,我和思雅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于自己的强行将采儿送给我做老婆,似乎有了悔意。
来到大街上,思雅突然凝视着我的脸:“徐子兴,你给我从实招来,你跟你的这位准丈母娘,到底有了怎样的关系?”思雅早就观察到了,我喜欢这种半老徐娘似的娘们,跟她们乱来,我的兴趣很大。尤其是今天的采儿娘,她在思雅面前竟然对我来了一回深情注视,在心慌意乱之下,忘记了掩饰。思雅如此聪明的女孩,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那个……思雅,你听我慢确慢说,采儿娘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的一生就没有享受到爱情的滋味,就连男人的味道,都没有真正尝过——虽然有了采儿,可是,她真的没有享受过的滋味……当年跟我爹,也没有越过那一步,来美国之前,她甚至觉得她自己有可能就此一去不返了,于是,她主动跟我……发生了关系,这个……她只想让我帮她照顾采儿……”我说到动情处,也是眼含热泪,声音也有些颤抖。
“子兴……”思雅经过与采儿娘的相处,当然理解一个面临死亡的女人的想法,她这么放纵一回,也是情有可原,可是,难道只是这么一回么?思雅回过味来,白了我一眼道:“哼,就你有理,把自己的丈母娘给弄,还满嘴大道理,你真是没救了。”她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我的额头一下,气得笑了。
“那个……思雅,我……我保证,如果这次采儿娘治好了病,我就不再跟她来往了,可以么?”我担心思雅不高兴,连忙来个保证。
“什么?徐子兴,你个大混蛋。”我想不到,我这话刚出口,思雅居然急了,伸到到我的腰间,使劲抓紧了我的腰间软肉,用所有女人都精通的招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调频,我咧着嘴,不敢反抗。
“我怎么了?难道又错了?”我不理解思雅为什么生气,轻声辩解道,“要不,我就帮采儿娘找个人家,让她嫁了算了。”
“哼,不仅是错,而且是大错特错!”思雅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恨恨地说道:“徐子兴,你就不能明白,女人决定把身子给你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了你,甚至可以说非你不嫁了,这是一方面,再说了,以你的强劲,就算是找一个男人给她,能够满足她么?还不是要偷偷地跟你乱来?你身边有了这么多女人,竟然还不懂女人……唉……没救了。”
“那……你说怎么办?”对这样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交给她来处理,事后我也不会落埋怨。
“唉……看缘份吧,我觉得采儿娘肯定会……哼。”思雅没有说下去,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采儿娘肯定会粘上你的。
“嗯,到时候再说吧。”我话刚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我脑中一震,在美国,我怎么可能有熟人嘛!可是,我再转身努力寻找的时候,茫茫人流中,哪里还有我要找的人影?我茫然四顾,努力寻找着,脑子里却在思考着,这个身影……我脑子里把熟人全部过了一遍,最终认定,不是太熟的人!
到底是谁呢?我皱起眉头,目光仍然四下里搜寻着。
“你干什么?找什么呢?”思雅疑惑地询问着我,我顾不得跟她解释,仍然游目四顾,想要找到刚才目光里一闪看到的人影。“难道是看到旧了?看你一脸焦急的样子,肯定是了。”
旧?女人?对了!是她!是张天森的妻子赵如芸!这个曾经学过舞蹈的女人,那身影一晃,我就能认出她!既然赵如芸在,张天森肯定也在!我胸中的血液沸腾起来,双眼放出精光,刚才赵如芸应该是没有发现我,要不然她走路的姿势肯定会变成惊慌失措!嗯……未来的几天,看来我要在这里守株待兔才行啊,真是无奈了。
“被我说中了?徐子兴,看起来我要重新认识你啊,居然在美国还有!不会是克林顿的老婆吧?”宋思雅酸味十足地揶揄着我,眼波儿中火花直闪。
“思雅,你说我刚才看到谁了?”我一句话,就把思雅的思路拉了回来,她疑惑道:“还能看到谁?不是你的旧么?”
“去!我哪来这么多?我所有的,你都知道。这个人太重要了,是张天森的妻子赵如芸!我刚才想了想,才想起是她!肯定是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揭开了谜底。
“赵如芸?你是说,张天森可能在这里?”思雅顿时明白了我的意思,张天森给我造成的困扰不小,既然遇到他,我是肯定要把他抓住地,思雅当然明白我的心情。
“对头!这才是我的老婆,知道我在想什么,呵呵。”我高兴地轻轻搂了一下思雅的。
思雅扭着身子,白了我一眼,这可是在大街上啊!中国女人就是这样,从来不敢在公共场合跟你亲热,哪怕你是她的老公也不行!即便要亲热,也要偷偷摸摸,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我陪着思雅转了转,买了些常用的衣物,我要帮她挑钻石项链时,思雅说什么也不要,她说在农村用不着这种东西,又说,戴这种东西没有意义,只是拿来好看,没有用处,还不如用省下的钱,帮更多的孩子能够上学读书。我答应她,回到春水村,我就把那个小学投资再盖一下,也给我的思雅创造更好的教学条件。
回到医院,史丝跟采儿娘谈过了,采儿娘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非常好,我想史丝肯定又给了她许多信心。采儿娘知道二十万美元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基本上可以说,在中国的话,值人民币近一百万,采儿娘觉得就是把她自己零割碎剐卖掉,也不一定能够卖到这么多钱。
采儿娘看向我的目光,即使当着思雅的面,也仍然掩饰不住里面包含着的深情,我有些头疼,思雅可是当面挑了我的理了,我总不能再当着思雅的面,跟你这位准丈母娘眉来眼去了吧?我就特意躲避着采儿娘的目光,采儿娘看我没反应,又见我总是瞟着思雅,采儿娘还能不明白我的心思?她拉住采儿,只是叮嘱采儿要好好对待思雅阂。
傍晚我和思雅采儿离开医院的时候,这次采儿娘经过了一晚的独处,似乎渐渐适应了美国医院的生活,这次她没有露出依依不舍的目光,而是微笑着跟我们告别,让我的心里安心不少。
下班后的史丝,这次又是开车带我们回到别墅,史丝早早地就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睡了,我猜她肯定是因为昨晚跟我太疯了,今晚肯定不敢再找我了。我倒是乐得跟思雅过一回美国的,直把思雅折腾了半夜,我才拥着她睡去。
第二天采儿娘要动手术,我们和史丝一起来到病房看望采儿娘,然后史丝就离开了,她要准备手术。
采儿娘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拉住我和思雅的手不放开,看着采儿的目光也是那样的贪恋,仿佛看这么一回,以后就没机会再看了似的,我和思雅连声安慰着她,可无论我们怎么说,从来没有动过手术的采儿娘,是没有办法驱散心中的恐惧的。
临到上手术台了,把采儿娘推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她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泪眼只是在我们三人身上打着转,那是一种近乎诀别的目光,里面饱含的深情,我们三人都能够体会到,我们分别使劲儿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同时冲她点头以示鼓励,采儿看到娘哭了,她的泪水也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收不住了。
手术室的门关闭了。采儿吓得缩在思雅的怀里,思雅又连声安慰着采儿,采儿慢慢收住眼泪,竟然睡着了。思雅抱着她,对我露出苦笑,我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手术室门上的灯亮了起来,这表示正在手术中,闲人勿扰。我和思雅抱着采儿,坐在外面的长凳子上,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娘!娘!你别死!”采儿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眼睛迅速睁开,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思雅的怀中睡着了,她一骨碌爬起来,扭怩道:“宋老师,对不起。”
“没事,采儿,你放心吧,她没事的。”思雅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望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我们只要耐心地在外面等就好。”
“嗯,宋老师,我听你的。”采儿懂事地点点头,然后我们三个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三双眼睛都盯着手术室门前的红灯,期待着它尽快地能够灭掉,采儿娘就可以出来了。采儿的手,紧紧握着思雅的手,把思雅握得很疼,思雅皱着好看的弯眉,却并不呼痛,她分明能够感觉到,采儿的双手手心,都沁出了细汗,她太紧张了。
我今天本来要去寻找赵如芸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出去么?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房门一开,里面推出来了被隔离罩遮盖着的采儿娘,只露出了脸,麻醉的效果似乎缓解了,她的眼睛能够转动,一时还说不出话来,采儿扑了过去,思雅赶紧拉住她,担心她会碰触到采儿娘的手术部位。
我则是询问着史丝:“史丝博士,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手术非常成功,她的体质不错,我觉得只要十天,她就应该可以出院了。”史丝摘下口罩,笑容满面。
“哦,那就好,谢谢你,史丝,太谢谢你了。”我握住史丝的手,使劲儿地摇晃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用客气,这是医生的职责。”史丝微笑道,“这几天不要刺激病人,不要让她的情绪波动太大,监护室里,也不允许你们进去,三天后你们再进来看她。”
“哦。”我轻轻答应。
“史丝医生,我们隔着门缝看一下,总可以吧?”采儿不甘心,追问道。
“嗯,可以隔着玻璃看。”史丝当然理解采儿的母女情深。
“好!”采儿兴高采烈,跟在推着采儿娘的医生之后,努力想要多看采儿娘一眼,我们也跟着去了监护室,看着医生把采儿娘安排好之后,我们隔着玻璃,朝采儿娘挥挥手,离开了医院。
我让思雅带着采儿回到住处,反正医院也不用我们照看。我自己则是来到医院外的大街上乱转,试图再次遇到赵如芸,我无意识地转来转去,还特意买了一身美国式的装束,当然是为了避免被赵如芸一眼给认出来。
终于,在黄昏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赵如芸的身影,她匆匆地走着,好象是穿过这条街道,我立刻紧紧缀在后面,以我的本事,追踪她而不被她发觉,应该说是太容易了。
她手里提着一个纸袋,看起来没什么重量,身上的衣服有些旧,尽管洗得挺干净。
她的模样有些落魄,甚至头发都有些凌乱,这个女人来到美国,不知道生活过得如何?我觉得有些心疼。张天森待她太差了,她的女儿呢?不知道怎么样了?张天森在哪里?我一边索着,一边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