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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上上好的茶叶,用井水湃着端来。我去取两条干毛巾给他们吸吸头上的雨水。
一面说,我一面将写字在小萝手心。
她好象明白。
灯光下,小萝一张脸虽然苍白如纸,却连连点头答应——只是握着我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我带小三儿两人进入厅房,找出两条干净毛巾递过去。从暗处来到灯光下,那小三儿突然看清我的脸——呼吸有那么一刻停止。他好象想开口说什么,突闻屋外人声鼎沸。点点红色火光聚集 成片,将屋外照得亮如白昼。
何大人!小萝哭声传进来。她叫道:荷烟姐姐在里面!他们捉了荷烟姐姐!
啊?我暗自吃惊:小萝才走,怎么何统领他们来得这样快?
屋里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看向我。那小三儿倒也镇定,居然侧头朝我微微一笑。
是你叫来的侍卫么?他问。我闻言冷冷看他,轻轻点头:是。
女子果然善变。小三儿冷道:适才在船上还有说有笑,怎么说翻脸便翻脸?
我悄悄拔下头钗握在手中,紧紧盯住他。嘴角微扬,说道:多谢小三公子适才为荷烟遮风挡雨。只是皇家山庄,岂容二位公子来去自如?你们意图不轨,一旦得逞,定然天下大乱。彼时黎民 百姓凄风苦雨,更有谁来遮挡?
呵。小三儿闻言不怒反笑。
宫中竟有你这样大胆的宫女儿?!他说:今日可真让我长了见识!
我正要说话,门外叫嚷再次传来。侍卫们齐声高喊,令刺客放掉人质,伏手就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浪浪惊涛拍岸。
这可成什么样子?!小三儿说。他微微皱眉,面色一肃向那黑脸蟒须道:赵风,你出去找何双全进来。记得让他一人进来见我。
赵风?这名字,怎会如此耳熟?我暗自吃惊,正回忆,何统领已小跑着步子进来。
奴才何双全给皇上请安。他叫道。双膝跪倒在门前,口中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我怔住。什么皇上?皇上不是在边关么?还有赵风——是的,赵风!我突然想起,赵嬷嬷独子正是此名。赵风——天子龙文泽随身侍卫。天!大惊失色,不及思想,忙迷迷糊糊跟随何 统领跪倒。
那时我的心里又是疑惑,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又是欢喜。
我手心微微出汗。
罢了,罢了。龙文泽再次皱眉。都起来。他说:叫得这么大声,定要人知道朕从边关回了么?
何统领忙道:奴才不敢。他接着吩咐门外侍卫由攻改守。找个极妥当之人去御膳房,只说太后娘家有贵客来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为天子与赵风大人安排下晚膳。
及至饭菜送来,赵风又被带至外间食用。何统领、我与小萝立于龙文泽身旁,服侍他享用。
他不说话,我们三个站在旁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尤其我心情复杂,不知福祸。
我悄悄地细看天子龙文泽。他二十一、二岁年纪,绝对称得上是儒雅英挺。他侧脸线条有如雕塑,此时柔和的灯光投上他脸,看起来微微温润光泽。
更衬得天子通身气派,宛若和氏珍璧。
他吃得很慢。
我发现龙文泽的手指十分修长。他的手很柔、亦很软。令我情不自禁想起船上一幕。是的,我想,适才便是这双足可翻云覆雨的手,暖暖地牵引我手;也正是这双手,亲自采摘荷叶,为我遮挡 满头风雨……
心微微狂乱,脸颊潮红再起。
龙文泽用完膳,并不离开桌子。他微微侧过头,问何双全道:何爱卿,朕适才有一事不明,很想请教你与柳姑娘。
何统领闻言慌忙跪倒。他以首触地,颤声道:皇上言重。有话您只管问奴才,奴才又怎敢当皇上一个请字?
我见状只有放开手中正在收拾着的碗筷,跟着他身后,缓缓跪下。小萝见我俩神情严肃,也“扑通”一声,原地跪倒。
你们也不必紧张,龙文泽微微一笑。他说:朕只想知道你们刚才是如何传递信息,捉拿朕与赵大人的?他嘴上虽然说得严肃,语气里调笑成份倒占了七分。
话虽如此,何统领却被吓住。他连连叩头,声音更颤。奴才该死!他说:请皇上责罚。
说罢。龙文泽说。他端起白瓷茶杯,吃口茶淡淡道:朕恕你无罪。
何统领仍不敢抬头,眼睛望地面回道:回皇上,那时奴才正在太后宫前值班,听一手下过来讲,说荷烟姑娘也不打灯,和船娘正在湖上找什么只有半夜才开的荷花。奴才派人去查船娘住处, 却又并未少人。因此派人过来盯着,又暗地里在永泰宫加强戒备。所以您几位这边刚上岸,那边就有人回报,奴才立马带人赶过来。却不想……不想竟冒犯圣驾。
哼,龙文泽冷笑道:你也算是明白人,偏你手下养着一班蠢才!当时一个宫女随便两句话也信?去得那样快,也不多盘问几句。
奴才知罪。何统领道:一般宫女,那班奴才肯定会命靠岸严查。因是荷烟姑娘……他看我一眼,并不说完。
龙文泽也看我。他一看之下,并未发现我长有三头六臂。于是仍向何统领道:说完!
那何统领既要揣摩天子心思,又要脱开自己干系。于是回道:一则这荷烟姑娘原是成王爷家里的家养奴婢,知根知底;二来早先宫里闹刺客,她曾替太后挡下毒剑,险些命丧黄泉。因此大家 信她忠心不二,所以就没细查。
龙文泽并不问何统领,却俯下身子看我眼睛。是么?他问:何统领此言当真?
他呼吸再拂我面,年青男子气息咫尺吐吞回绕,我一时恍惚,满面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