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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你好不好好说?!”
晏知终于收起玩闹神色,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娓娓道来:“总之,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差强人意的小家伙,能得到你的青睐必定不是偶然,背后肯定另有原因。我想起你曾说过你爹娘的事,当年你爹走后,纳妾一事不了了之,没有后续。可是按照你说的,当时那女子已有身孕,如果孩子被生了下来,年纪的话……正好跟含笑差不多大。我又想起你爹以前的名号,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人,相中一两个妓子然后想纳回家也不是没可能。所以我叫人去查了他的底,这下,一切水落石出,一目了然。”
玉卿意幽幽感慨:“是,他是玉家的骨肉,是我的弟弟。其实这件事我也没打算瞒多久,只是我暂时不想让含笑和那个人知晓。我怕含笑那孩子知道了受不了,出生便不知生父是谁,娘亲早逝,又在那地方过了十几年……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了真相心里都不会好受。”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含笑好只是血脉相连的天性使然,后来却是因为这份感同身受的惺惺相惜。同样幼年丧母,同样遭遇生父抛弃,同样无依无靠,同样孤身一人……
含笑不仅是她弟弟,更是另一个她。每次看见他,她就止不住地心疼。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我知道你可怜他。不过他的心思……”
晏知亲吻上她的额头,还想说些什么,又戛然而止。
他叹道:“罢了,终归是你家的人,既然现在接回家了,以后好好教他便是。”
山路颠簸,马车缓缓行驶了好一阵,终于到了观音洞。车夫停稳车摆好踏脚凳,晏知便扶着玉卿意出来。
佛音潺潺,青烟袅袅。
自庙宇里传出“咚咚咚”敲木鱼的声音还有僧人诵经的呢喃声,纵使进出往来的香客络绎不绝,却依旧有种无法破坏的祥和感。
庙宇背后的山体凹进去一大块,彷如劈天神斧划过留下的伤痕。在那凹进去的地方,立着一尊高约十丈的白色石像,未经人工雕琢,却真有七八分观音的形态。
足踏青莲,手举净瓶。垂眸敛目,慈悲悯人。
玉卿意站在石像的跟前,仰头望着普渡众生的他,忍不住悲戚一问。
你静立在这里这么久,看遍红尘辗转,参透世间情感,可曾真正悲怜过何人?指点过何人?普渡过何人?
你眉目含笑,你神情释然。那是因为你从不曾置身尘世,不懂世人的恩怨情仇。
冷眼旁观当然容易,身处其中,才是最为艰难。
“卿卿。”
晏知方才一下车便往庙里去了,这会儿他手里拿了一匝红线过来,慎重地牵起玉卿意的手,把红线一端系在她的小指之上,然后绕起圈来。
他凤目轻垂,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启唇说道:“这是我向月老求的姻缘绳,绕一圈便是结缘一世。一边拴在你那里,一边拴在我这里,以求来世、来来世我们都能结缘。”
玉卿意看着红线绕过小指一圈又一圈,直到缠满整个指头,密密麻麻。
这时,她又听晏知说道:
“我只恨这红线太短,连得住十世,连不住生生世世。”
“卿卿,过去的事就当是上辈子的好不好?我们这一世,重新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当然要日更,哇o(n_n)o哈哈~
原谅还是不原谅,这是个难题
第四十二章情死
玉卿意看着指上的红线绕了圈圈,紧紧勒住皮肉,觉得指骨都隐隐作痛。
晏知把红线的另一头系在自己小指,拴紧,然后抓起玉卿意的手,两掌十指交握,牢牢合在一起。他牵起她往庙里的月老殿走去。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
玉卿意微微仰头,逆光看着晏知的背影,只见东阳照耀下他的所有一览无遗,就连侧颈皮肤上的细微茸毛,也浮起淡淡光芒。
以前的她经常被他感动,就算是一枝花儿一纸情诗,她都能兴高采烈拥进怀里,回味整夜。
如今面对这般浓烈的示爱,她却有些吃不消了。
相遇结缘,生生世世。
多少女子期盼的呵,她玉卿意在以前,何尝不是这样希望?希望能够和情郎白首偕老,纵使入了轮回再到下一世,也要再续前缘。
只是这场孽缘孽债,她经历过便不想再来一次了。
薄命之人,无福消受。
所以还不等晏知走进月老殿,玉卿意便伫足不肯前行,拔下发簪果决在指上一划,硬生生割断了这条红线。
“腾”的一下,晏知感觉指上一轻,红线便松松垮垮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埋进尘土,弯曲一团。
“卿卿……”
玉卿意若无其事地把发簪放回发间,一边扯掉指上残余红线一边往外走:“你这种把戏留着哄小姑娘吧,我不信月老菩萨,我信求人不如求己。”
晏知望着地上两滴殷血,再看到玉卿意指上的伤口,心头被揪住似的疼。他鼻腔呼出一声沉喘,大步追了上去。
“给我看看你的手。”
晏知抓起她受伤的手指就想放进口中吮血,玉卿意缩回手,紧握成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用。车夫在哪儿?叫他过来,我要回城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都没见到马车的踪影。这时晏知讪讪收回手,冒出一句:“我叫他先回去了,我本想带你去寺庙后面看看的,我在那儿买了块地,种了好多刺玫,还建了座农庄……”
“没兴趣。”玉卿意心里恼他,面上却又是冷冰冰的样子。她左顾右看了一番,实在连驴车都没瞧见一辆,于是径直走上了山道,准备步行回城。
晏知默默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提起拖地裙裾,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行走,不一会儿绣鞋都沾满了泥土,灰扑扑的。那抹单薄倩影,在背脊上写满了倔强和骄傲。
他快步追上去在玉卿意面前蹲下,拍拍肩头:“上来,我背你。”
“我走得动。”
玉卿意不肯服软,她平素身娇肉贵的,走了一截已经把脚底磨出了水泡,疼得不行。可她还是执拗地拒绝了晏知,绕过他继续前行。
晏知屡屡被拒也不气馁,站起来跑上去拉住她:“别任性了行么?这荒郊野外不安全,你要恼我回去再恼,我们先下山。”
“你把我弄到这么个地方来,现在还来怪我任性?你以为我真是软柿子,由得你随便拿捏!滚远点,少来我眼前晃,心烦!”
玉卿意恨他一眼,随即歪歪斜斜地走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揉了揉酸疼的脚腕。
晏知如今是铁了心要黏着玉卿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又厚着脸皮贴上去,蹲下覆掌过去握住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