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口,一时有些哑然。
说什么呢,说是他误会了公主没有给他请帖,才借口不去的么。
是他亲口说事务繁忙,拒绝了顾谨盟同去的邀请,便是那顾谨盟不厚道些,一句话弯了千百道来说,也是他先乱了心神才叫那人有空子可钻。
他无话可说。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顾谨渊沉默了,于是长安爆发了。
“少傅大人,若本公主没记错,是你许诺了本公主,待公主府一开,你定当第一个亲手奉上贺礼。”
长安抑着怒火一条条细数。
“也是你说了,皇城的夜,星穹最是明亮,待本公主一获自由,定立时一同去看,还拘星楼之约。”
末了,她一甩衣袖,负手而立,那姿态带出几分骁皇的威严来。
“少傅大人,欺骗本公主,你可知是何罪。”
顾谨渊面上紧绷,看得长安摆出这样以权势压人的姿态来,心尖不由颤了一下。
他知道她不是这种人。
他神情紧绷,有意和她说明事情的真相。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顾老将军那时说的话来。
“这对门的姑娘门第不能高了,也是委屈你这孩子了。”
门第不能高了。
他眸中泛起旖凉,再开口时,语气软了许多,“是臣欺骗了公主,公主要如何与降罪于臣,或是向陛下禀告,臣都认了。”
长安正在气头上,自然听不出他的语气已经有了几分讨饶的意味。
不过,若是顾谨渊一再说出那样冷冰冰的话来,只会叫长安更克制不住怒火地与他对上,偏偏他就这样认了,不挣扎不辩解。
倒让长安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顾谨渊恍惚觉得自己没有看真切,长安的眼睛……红红的?
长安转过身去看天,瞪大了眼睛努力不叫眼眶里湿湿的感觉再加倍蔓延。
“少傅大人,你明明知道吧,本公主想知道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冲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为什么他只是没有来赴宴,只是没有遵守一个再小也不过的约定,她就好像天塌了一般地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
顾谨渊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看不真切长安的脸,但那惊鸿一瞥的泪眼好像在自己的心头灼烧,他愈不见她的面容,愈是禁不住揣度她的神情。
长安又等了半晌,也再没有听见少傅大人的声音,连带着那些她想要的解释和回答,一并没有收到。
“今日是本公主无状,叫少傅大人看笑话了。”长安回身朝他灿然一笑,笑里浸着许多他不敢看懂的东西,“少傅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之前的话也不用作数,是本公主着相,误将戏言当诺言了。”
留下这一句,长安转身就走,只她缓慢的步调不如她话说得这般干脆。
只可惜,她留了余地,却到最后都没有听见一句挽留。
她一步步出了长信宫,被留在外面的清歌一直焦心地等待着,这会儿终于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公主,你怎么……”哭了。
虽然长安只落了两滴泪,那风干的泪痕与还泛着红的眼眶,还是让清歌瞧出了端倪。
她脸色沉了沉。
长安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她自顾自地离开,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跟上。
清歌,不要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