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点头:“孔叔已经侯在外面了。”孔叔是搬至新宅院后府里新雇的车夫。
苏晚微怔:“我们要去哪儿?”
“云安寺。”
苏晚抬眸,讶然:“今日为何要去云安寺?”
“端平郡主今日要去云安寺上香。”裴寄一只手摩挲着杯壁,亦是抬眸对上苏晚的视线,温声解释道:“她离京之前,你若是想见,许是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
青帐马车悠悠停在云安寺门口,这一次依旧是在东门。
守门的小和尚正倚在门前打瞌睡,许是听见了马车的声音,猛地一点头睁开了眼。
他揉了揉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下车的两人,顿时双眼一亮,站直了身子,口气熟稔道:“裴公子,裴夫人,你们又来啦?”
苏晚二人走近。
她脸上也挂上了浅浅的笑意:“觉归小师父。”
觉归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道:“夫人今日过来还是去给林夫人上香吗?”这样问着,眼神却不住的往苏晚身后瞟。
原来苏晚自那日点长明灯后,便时常来这云安寺,又因着梦境的缘故,莫名与这寺里的小沙弥熟稔起来,总是时不时的带些点心过来。
而觉归虽面上常常强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内地里终归还是个小孩子。再加上他初见这位温柔的裴夫人,便直觉对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苏晚见他眼巴巴的样子,唇畔漾起一抹笑意,却还是温柔的解释道:“今日来的匆忙,上次许诺的点心,恐怕要等到下次了。”
小沙弥闻言神色失落了一刹,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夫人,我领你们去大殿?”
“觉归师父,”不等苏晚回答,站在一旁的裴寄径直开了口:“不知今日云安寺来了什么贵人?”
觉归虽对苏晚颇有好感,但心底却有些害怕这位裴公子,听见他问话就如同被住持师傅训话一般,顿时站直了身子,乖乖回答道:“今日端平郡主来寺里祈福,现在大概在放生池呢。”
虽然不知道裴寄为何提及今日来寺之人,但是既然住持师傅没有吩咐过,便无需特意隐瞒。
闻言,苏晚同裴寄视线相触,她微微颔首,又垂首同觉归说话:“我们今日还要先去前殿求一道平安符,便不劳烦小师父领路了。”
其实苏晚早就认识路了,然而觉归每次还是认认真真的将她二人领到大殿。
不过求符确实会耽搁些时间,守门期间住持师傅不许他离开太久。略一思索,觉归便摸着脑袋点了点头。
随即小跑回门口,目送着苏晚二人离开。
——
苏晚二人离开后,并未前往大殿,反而转头去了前院的放生池。
好在端平祈福寺内并未戒严,他们很轻易便寻到了地方。
只是刚进院子便觉着有些不对,放生池畔安安静静的,并无人影。
就在苏晚准备开口时,身后被庙宇遮住的角落里多了点动静。
苏晚一转身正瞧见对峙着的两人。
是端平和陆简。
裴寄也瞧见了这俩人,眸中却没有丝毫讶色,似乎早有所觉。
这两人似是起了矛盾,陆简并未察觉苏晚二人的到来,声音中带了些急切:“总之你不能去和亲,实在不行你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端平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你之前不是……要嫁给我。”陆简霎时涨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
端平一时也怔在了原地。
苏晚身侧的裴寄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对峙着的二人都被吓了一跳。
陆简急急忙忙转身,甫一瞧见苏晚二人,才松了口气。
他吞吞吐吐问:“安之,你怎么在这?”
“我陪晚晚来寺里祈福,听说郡主在此,特意前来求见。”顿了顿,裴寄扫了他一眼,又开口反问道:“你又为何在此?”
“我……”陆简结巴更甚,面色闪烁。
成王世子要求他上门求娶端平郡主,他断然拒绝,本担心会被纠缠报复,却不料自那日临江楼之后此事便不了了之。直到前些时日他爹安乐伯因为左都御史孙家有意结亲,却还是被他拒了,气的对他动了家法,他休养好了出来才得知端平和亲一事。
那日他急急忙忙跑到裴家新宅便是为了此事。他一向相信裴寄,想问裴寄要个法子能让端平不去和亲。不料裴寄反问他为何对端平郡主的事情如此上心,并告诉他和亲一事已成定局,就连端平的亲兄长都没有法子,更何况他。
陆简憋着的一口气霎时散了。
“老侯爷曾说过,对待蛮夷,服则怀之以德,叛则震之以威。我天启泱泱大国,难道要靠一个女子的婚事来求得西南和平”
陆简当时回答的振振有词,而此时再对上裴寄,却有些开不了口。
那日他回府之后辗转反侧,既然连裴寄都无计可施,他便只能想出现在的法子,他要带端平走,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嫁去蛮夷。
陆简这样一个直性子的心下都绕了一层又一层,绞尽脑汁想编出一个理由。可他却从未没想过,端平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