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武帝元光五年(前130年)】6月,匈奴袭击大汉边境,大肆抢掠上谷一带的民脂民膏,武帝遣卫青、公孙敖、公孙贺、李广四将军分击匈奴。其中三路大军皆失利,唯有车骑将军卫青大破龙城,斩杀7000余级。
将士们都还在边疆守卫,但武帝非常高兴,因为这是自汉朝开国以来对匈战役的首次胜利,终于让刘彻扬眉吐气了一次。所以不仅敕诏书敕封了立功将士,还将他们在长安的家眷一并请来,在未央宫举办盛大的宴会以示庆祝和嘉奖。
卫青原本只是平阳公主的家奴,却在短短数年间成为大汉最威武、立下卓越功勋的将军,与他那如今艳冠后宫的姐姐卫子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未央宫在皇城的西南部,故又称西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走廊宽而曲折,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宫内建有宣室、清凉殿、麒麟殿、金华殿、承明殿、玉堂殿、宣德殿、昭阳殿、柏梁台、天禄阁、石渠阁,还有皇后住所、卫子夫最向往的——椒房殿。
自从卫子夫怀上刘彻的第一个孩子就被安排住在上林苑,今天是她第二次进来未央宫,以夫人的身份。想当年她第一次进入未央的时候还只是个婢女,可如今今非昔比,她已经为皇帝生了三个女儿了,如今,她正怀着他们的第四个孩子。
侍女们簇拥着她,步入举办宴会的麒麟殿,她这时候怀着麟儿将近六个月了,不宜久站,所以侍女们直接将她搀到侧座,刘彻的皇座两边各设了一个小一点的座位,是给太后和她的。可是卫子夫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她问道:“陛下呢?”
“奴婢不知。”未央宫的侍女低着头,柔顺地答道。
如今在未央宫服侍的婢女都是最守规矩的,在她们眼中未央宫只有一个主人,其他的妃子们跟她们一样也只是奴婢。一年前陈皇后被收回玺绶,罢退居长门宫,未央宫中被牵连斩杀的多达三百多人。现在未央宫中无主,人人都谨言慎行,去哪儿都不敢多走一步,凡事绝不多说一句。虽然现在卫子夫身怀龙裔,荣宠无限,但,她还不是未央宫的主人。
卫子夫心里明白,但也不以为意,并不坐下,一直微笑着站在给自己设的座位旁等刘彻到来。全世界只有两个网站,一个是【新第三书包网】,一个是非新第三书包网!
还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刘彻跟太后就一起到了。一殿的人都跪倒叩拜,卫子夫也蹲身行礼。刘彻并不理,直接入座,太后坐下了。
“起。入座。”太监唱道。
大家纷纷起身入座,卫子夫也坐了下来。
刘彻端起酒杯来,“今我大汉王朝取得这场胜利,都得益于我大汉男儿的英勇,得益于你们的父亲、兄弟、儿子。”刘彻环视了一圈“所以,朕今日设下宴会,为了答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家人们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大汉王朝尽忠。今天是你们的日子,朕希望你们不要拘束,定要尽兴。只有你们高兴,朕才能高兴。”
“臣妾遵旨。”这些将士们的家眷大都常年受着孤独的煎熬,与自己的爱人天各一方,还面临着爱人随时会战死沙场的痛苦,但这些都随着皇帝的一席话而烟消云散了。
今天真的是很欢乐的一天,整个未央都充盈着欢乐的气氛,这是一年来难得有的。上下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刘彻一直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所以他也多喝了不少。外臣家眷不得留宿宫中,宴会散的很早,刘彻又独自到建章宫去,喝了个伶仃大醉。
可是喝得再醉他也逃不开,一年来夜夜出现的那一个梦。
梦中还是那座高高地宫门,还是她倔强的背影。她侧向他的脸显出优美的弧度,低垂着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紧绷的唇冷冷地对他说:“自此日起,你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清冷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直插入他的心底。
接着就是在他面前关闭的大门,冷冷地把他拒之门外。
刘彻再次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那心痛的感觉又一次清晰地出现,他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永不相见。
这是多么决绝的誓言。
**【2】 金屋之盟(1)**
【景帝前元六年冬(前151年)】长乐宫中今日热闹非常,百十盏灯烛将正殿映照得金碧辉煌,窦太后自眼盲之后就很不喜宫中灯火太亮,眼睛看不到,再亮的灯也是无用。馥郁的香气在侍女们罗扇底风的吹拂下飘散的满室清香,宫廷乐师演奏着轻柔的乐曲,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窦家大大小小的族人及家眷都被允许到宫中来庆贺太后生辰,要知道以往能到宫中参加太后举行的宴会的只有窦家最得太后赏识的人,却不知道今年怎会这么安排。
“太后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呢?侯爷知道吗?”南皮侯的如夫人秀雅小声地问。
“不知道,不过只要他老人家高兴就好。”南皮侯(南皮侯窦彭祖,窦太后的大弟窦长君之子)一向憨厚朴实,很少有什么事能在他那简单的脑袋里多转几圈。
“也是。”雅夫人轻声笑了,挽着南皮侯的胳膊圈紧了些,在别人看南皮侯是个憨子,但雅夫人却知道他看似单纯的表象只是因为他的善良。
“我想先去向太后请安。”侍女已经吩咐大家都在正殿等候,但窦彭祖知道小雅与长公主一向亲近,此时公主应该正在内殿伺候太后,所以她想要去侍候。
“算了吧。太后跟长公主肯定有很多话说,你去了怕她们不方便吧。”
“是。”经他提醒,雅夫人发现自己考虑不周。
太后和馆陶长公主现在说的话确实不方便被别人听到。
“薄太皇太后一去世,弟弟就废了薄皇后。薄家的人私下有些腹诽呢。”馆陶拿着梳子轻轻抿了抿鬓角的散发,转身在侍女们捧的首饰盒里为母亲挑选合适的发簪。
“你怎么知道的?”窦太后诧异了。
“是一些“有所求”的人禀报到我这的。”馆陶轻笑出声,自从祖母去世,依附薄家的人都纷纷投靠向窦氏,寻求庇荫,她可是很享受这种处在权势中央的感觉。
“树倒猕猴散,算是人之常情吧。薄太后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将薄氏指给你弟弟。要靠一个女人维持住一个家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窦太后侧脸朝着馆陶,“我们就听任他们家自生自灭,不许落井下石。”
“是。女儿谨记。”馆陶将挑好的发簪插在母亲的发髻上,“那些人趋炎附势,女儿只是听她们说些什么,什么都不会给他们。”馆陶一边同侍女一起扶起太后,一边说。